当段子染红
2010年02月26日 08:18东方早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梁文道

王蒙在2008年的一次电视谈话节目里说了这么一段经典的段子:唐朝有唐诗;宋朝有宋词;我们今天又有什么?段子!这句谈段子的话本身就是个绝妙的段子,因为它好笑。按照俗常的理解,段子就该引人发笑。

最近流行为段子染色,开荤的叫做黄段子,讽刺官场民情怪现象的叫做黑段子,那么王蒙这个段子又是什么颜色的呢?我不知道,但我晓得它一定不是近来十分火热的红段子。

不要小看颜色,它从来就不只是一种客观的感知描述,而是还涵带了一套价值意蕴。前几年赵本山誓言要把不忌腥膻的东北二人转改造成“绿色二人转”。为什么他要用“绿色”呢?自然是因为绿色在环保风潮的普及和异变下,已经被等同于健康的颜色了。所以老幼皆宜的二人转叫做绿色二人转,只上健康网站的举动叫做绿色上网,帮助大家只上健康网站的工具则是“绿坝”。

被人叫做红段子的那些段子其实也可以成为绿段子,因为它们的内容都很符合我们对健康的想象。所谓的红段子兴许有一个语言上的兴趣点。它们往往直接而坦白地追求某种价值的表达,例如,生命在于运动,干劲在于调动,爱情在于心动,友谊在于走动,创新在于变动,理解在于互动,资金在于流动,成就在于行动。它们和政治语言非常相似,常常不厌其烦地堆砌所谓的正面词语,而且那些词语的组合方式也是固定甚至僵硬的,容不下多少另类解读的空间。

妙的是这类语言如此固执地持守意义的明晰,但它们却又是最空洞最令人费解的语言。什么叫做“欣赏是一种馨香”呢?就算“创新在于变动”表面看起来这么清晰,但我们仍然会感到它不易理解,因为创新本该包含变动的意思,如此的同义反复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坦白说,红段子和一般段子的最大差别就在于前者和政治语言一样僵硬陈套,表面直白实质苍白;后者则一样热闹奔放,意蕴繁杂。极而言之,红段子根本不是段子,因为它们不好笑。

中国移动通信联合会执行副会长谢麟振近日也说了一番和王蒙很相似的话:“古有唐诗三百首,今有短信红段子”,但他是认真的,丝毫没有调侃的意思,结果这话就真的变得很可笑(而非好笑)了;他居然真的以为“生命在于运动”比得上唐诗三百首。(作者为凤凰卫视主持人;本文节选自本周《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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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梁文道   编辑: 彭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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