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九器

这个时代，一个人说了一声微不足道的“喂”，结果就引起成千上万人的围观、传阅、讨论，这不能不说是整个世界不可思议的“UFO”事件，它也只能在一个人身上出现，那就是韩寒。

2月6日，韩寒在他新开的微博上仅仅发了一个“喂”字，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就被转发5800余次，评论上万条。

你可以说这是偶像的强大力量，可更多大腕明星，却常因一句话而遭遇铺天盖地的口水；也可以说这是责任的力量，因为他在公共事务上的批评态度，为他勾兑出“当代鲁迅”的封号，可他永远在严肃的“责任”面前显得一脸不屑；你可以说这是成功和时尚的力量，年轻、帅气、酷毙、赛车冠军、天才作家，可他的帅他的酷他的文采，从来不是某一行的佼佼者……事实上，他强调趣味，强调常识，他的话语他的观点，莫不充满批判的乐趣，莫不显露常识的布道。

其实，韩寒是一种文化现象，更是一种社会现象。恰恰是社会对趣味、人文的诸多匮乏，恰恰是社会在常识上的诸多忽略，才凸显了他特立独行的价值——— 他仿佛社会痛感的一块创可贴，在精神的困顿和焦躁中，送来一剂物美价廉的疗伤药。

韩寒不是一夜走红的，他的脚下还有芙蓉姐姐等一拨人。芙蓉姐姐和他绝对有文化上的血缘关系，因为前者是反智主义的产物。当精英高高在上，当社会各种标准高不可及，当规则常常沦为潜规则，网络必然成为草根解构智识标准戏谑各种精英的集散地，那种无厘头的、狂放不羁的、审美标准低下的，但个性十足的网络人物，就成为这种精神需求的具体寄托物，芙蓉姐姐这种在传统社会标准里一无是处的形象，反而在网络精神空间中成为追捧的对象。其实，很多年轻人追的不是芙蓉姐姐，追的是对传统社会标准规则现状的不满，追的是无力改变现状下的游戏人生，是对社会现状无可奈何无所适从的精神虚无。一如后来火得一塌糊涂的各类恶搞，以黑色幽默的方式，戏仿和反讽着社会的诸多不公。

在这之前，一个人物不能不提，那就是王小波。虽然王小波至死都没有捞到名门正派的认可，不过这反而在他死后成为走红江湖的资本。王小波的小说尤其是杂文，和韩寒相似，强调的是乐趣，是常识，他通过文字，将人世间的诸多不合人道、不合规则、不合常识的现象戏谑嘲弄，而且彻底颠覆了传统苦大仇深似的风格，以玩世不恭的姿态，以雅俗共赏的幽默趣味，消解着传统中那些假恶丑的伪善面纱。

正是踩着这样的文化阶梯、社会痛感，再辅以偶像的亮丽外形、成功的名利地位，韩寒因为和太多的精英大不相同，只是不时说点充满趣味的真话、常识，就很容易时而成为年轻人反对教育积弊的榜样，时而成为公众批判公权越轨的代言人，时而成为监督的急先锋……白岩松说，一条狗拉到中央台连播30次，也会成为一条名狗，那么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痛感符号的韩寒，他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微不足道的“喂”，也很容易成为一句名言而广为传诵——— 传的不是那个字，传的是韩寒的态度、韩寒的深意，传的是对韩寒背后更多社会现实的集体想象。（相关报道见B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