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龙贵

陈国芳和张大有是两名在广西一家工厂打工的农民工，几天前，他们从广西乘大巴回乡的路上，因为感冒被司机及全车乘客误以为他们患严重甲型流感，遂在服务区被活生生撵下车“隔离”……第二天凌晨4时许，执法队员发现，两人正摸黑顺高速公路往家赶。(12月22日《重庆晚报》)

两名农民工的遭遇无疑令人同情。一个极其鲜明的对比是，在那辆长途车上，几十名乘客惊人一致地表决通过让两名农民工下车，而在网络上，网友同样也是惊人一致地站到了乘客的对立面。这条新闻后的千余条跟帖，里面充满了对车上乘客和司机的道德指责，鲜有中立的网友。这种感受很复杂，一方面，我们欣慰于大多数人还没有丧失对弱势群体的关注，这个社会还保留着最后一点道德尊严，但另一方面，我们又难免会困惑:难道跟帖的网友和那辆长途车上的乘客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网友的表达很坦率，但未必真实。其实，没有谁比谁更有道德优势，有时候可能只是身处环境的不同，因而立场相异。我理解网友的愤怒，事实上，乘客的表现就是一种典型的“多数人暴政”，即优先考虑多数人利益，漠视少数人利益，由多数人作决定的一种伪民主。

但网友的道德指责对乘客就是公平的吗？如果当时我们就在这辆长途车上，表现又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呢？某种意义上说，这几十名乘客只是包括网友在内的所有人的一个缩影，他们也许只是在无奈之下放弃了道德的选项，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不必放大其中的道德影响力。

在这件事上，我认为社会缺乏细节之处的应急训练和能力更值得反思。当车上出现疑似甲流病人的时候怎么办？乘客们不知道，他们集体作出的决定是驱逐。而在这辆车上最有话语权并负有管理职责的司机，此时也是茫然失措，只能听从乘客的集体意志。那么，甲流蔓延之际，长途客车运输有没有相应的防控安排，高速公路服务区应不应针对疫情设置观测、隔离和救治点。

一个社会最终是靠规则来维系，而不是道德。两名农民工“被隔离”的遭遇，其实就是规则缺失下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的道德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