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作协抗震救灾采访团中,著名报告文学作家李春雷向中国作协主动请缨,紧急奔向青海。昨天,他在电话中向本报记者讲述了他的震区见闻和感受。

【采访艰苦】睡觉的时候不敢脱帽子

记者:你是唯一一个中国作协派去的作家,第一次去玉树,有什么感受?

李春雷:老实说,第一反应是高原反应。虽然我年轻,身体也比较好,出发之前也有心理准备,但到了玉树,很快就遭遇高原反应,而且非常严重,走路的时候脚硌在石头上,身体一震,就感觉脑袋疼,满眼金星。连续两三天都浑身无力。那时候就想,我不会交代在这里了吧。心里还曾经有一丝后悔,我干嘛揽这个苦差事。

记者:听说,你们都自己带生活用品,吃住都在车上?

李春雷:嗯,我们一部分人住在车上,一部分人住在帐篷里。那个帐篷就像雨伞一样,非常小,住了5个人,都翻不了身。晚上冷得结冰,帐篷又透风,我只能和衣睡,连帽子都不敢脱,一脱头上就感觉呼呼的冷风。当地没有水,没有电,我几天都没有洗脸。手机也充不了电,我只能隔一天向别人借手机打给家人报个平安。

记者:你高原反应这么严重,采访的时候怎么办?

李春雷:真的很艰苦,那种痛苦是超过想象的。在玉树的时候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只能在膝盖上写字,写了整整两大本的采访本。没办法,只能坚持。我在玉树呆了5天,16日到玉树,昨天才回北京,连续几天基本没睡,今晚想好好休息一下。

【感人故事】孕妇被埋48小时才被救出来

记者:到灾区现场的人和我们从电视上看的感受应该完全不一样。让你感到最震撼的事情是什么?

李春雷:玉树现场救灾的场景当然非常惊心动魄,但是我不是记者,我是作家,因此我想追寻那些表象之下隐藏的精神。玉树是藏区,95%-97%都是藏民, 但是这些前来救灾的人多数是汉人。我想通过生动的例子表现藏汉两族人民共同对抗灾难,由慌乱到镇静这个过程,体现出这种人性的精神。这是我写作的主题。所以我一直在搜寻这样的故事。

记者:这些故事中,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李春雷:是兰州军区医疗队救治的一个怀孕9 个月的孕妇。他们夫妇俩是牧民,住在玉树县边上的小村落里。他们不会汉语,平时也没有和汉人打交道。在地震中,他们全家12口都被埋在废墟下,这个孕妇被埋了48个小时才被救出来。被救出来的时候她也不认识解放军,就知道这些穿绿色军装的是好人。她被送到兰州军区总医院的时候,胎盘已经分离了,非常危险。当时医院没有电,医生就借发电机发电,进行手术。最后婴儿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孩。这对夫妇非常感激,不会说汉语,就不停地鞠躬。到最后出院的时候,他们只学会了一句汉语:“谢谢!”逢人就说“谢谢谢谢”。

记者:这些藏族同胞不会说汉语,你怎么和他们交流?

李春雷:有时候通过翻译交流,我为了多了解藏族独特的文化还采访了几位活佛,比如说藏历新年怎么过,结婚仪式是怎样的。这对藏族夫妇也都经历了这些过程。我想通过这些背景资料的补充,让报告文学更深入。这次地震,很多僧侣、活佛都参加了救灾,我主动找到他们采访,或是通过当地的朋友联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