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族:垃圾分类的绊脚石还是推动者
2010年02月28日 14:14中国青年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没有我们,这些垃圾就直接被埋掉了”

就在谯桂芳到来不久,另一辆印着“通州环卫局”的蓝色卡车开了进来。只见它后斗翻起,各种垃圾倾泻而出,在填埋场的地面上堆起了一座小山。谯桂芳等人手脚利索地爬了上去,拨开没用的废品,把能卖钱的瓶瓶罐罐丢进自己背后的小筐子里。

捡了不到半个小时,农夫山泉的矿泉水瓶子、包装锅巴的塑料袋,还有一只脏兮兮的白色球鞋等垃圾就装满了谯桂芳身后的小筐子。“公司拿四,工人拿六。我们拿大头。”谯桂芳这样计算这些垃圾价值。

相比街头“捡破烂儿的”,谯桂芳算是职业的“正规军”。她是“北京市茂洲学琼物资回收有限责任公司”的正式雇员。两年前,她和丈夫张林通过同乡的介绍,来北京捡垃圾“挣钱”。

“当时,杜老板的老婆跟我是街坊”,张林说,“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在北京捡垃圾挣了大钱。”

张林口中的“杜老板”是公司经理杜茂洲。20年前,杜茂洲来到北京,原本是想淘金,后来却在垃圾场成了一名拾荒者。结果,在这个被称为“肥活儿”的行当里,他捡到了收音机、手表、项链……

杜茂洲最为津津乐道的,是这一年他“亲眼见到”,一位一起捡拾的同乡捡到了两块亚运会金牌。那个时候他坚信捡垃圾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

后来,杜茂洲不再满足于“捡”。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雇了一群工人,并且把工人们分成7个小组,分别负责金属、塑料、玻璃、布匹、纸类包装、鞋底胶皮等不同类别的垃圾。

当时,杜茂洲的最高纪录是一年捡了三四千吨垃圾。他总结了不少经验:每逢国家修路,就能捡到很多钢管和橡胶;夏天的饮料瓶子会特别多;逢年过节,工人们更是能捡到许多包装精美的食物、礼品。

1999年,北京市对5个城区的垃圾楼进行试点,允许拾荒者进入,进行分类回收。杜茂洲马上花了6万块钱,承包下了崇文区的23个垃圾楼。

一年后,建设部确定了全国8个垃圾分类试点城市,北京榜上有名。北京市政府对外承诺垃圾分类率达到50%,但这仅指50%的小区设有垃圾分类收集箱。

“北京市的垃圾分类之所以进行不下去,主要原因就是后续分选的设施不到位。”一位大型固废转运站站长分析道。据他说,目前北京市具备粗分选能力的垃圾转运站只有两座,日处理能力在3000吨左右。其余1.5万吨垃圾都未加分选,直接进了填埋场。

“没有我们,那些垃圾就直接被埋掉了。但承包之后,我们不仅给环卫局交了钱,公司自己每年还能挣8万块。”杜茂洲说。后来,他又承包了周围的垃圾填埋场,包括用4万块承包下来的“西田阳填埋场”。

对于谯桂芳、张林夫妇而言,这里挣的钱已经让老家的人“无法想象”了。现在,夫妻俩每人每月都能挣两三千块钱,他们还刚刚在巴中市顶山镇买了套三室两厅的商品房,把父母和两个孩子从乡下接了出来。

王维平评价,除了增加个人收入,这些拾荒者的工作还产生了巨大的“环境效益和资源效益”。

“每年,拾荒者能够处理掉1/3的生活垃圾。”他拿出计算器,按了几下,“每处理一吨垃圾,政府就要投入272元,因此,拾荒者不仅能够大大减少垃圾的数量,回收废品节省自然资源,而且每年还能为北京市节省7个亿的财政支出。”

王维平说,北京市的垃圾回收利用率是全世界最高的。不过,这“不是政府的功劳,而是拾荒者的贡献”。

拾荒者处于利弊共存、无序蔓延的状态中

垃圾车把垃圾倾倒在填埋场上以后,一辆黄色的推土机开了过来,把地上堆着的垃圾推入了填埋坑。几名拾荒工人慌忙凑到正在前进的推土机旁边,把轮子下面还没有压坏的垃圾“抢”出来。

“看后面!”站在填埋场边上的张林突然叫了一声。一名小伙子赶紧跳开,推土机从他原来站立的地方轰轰开过。

“我的工作是负责安全管理,其中最主要就是保证工人不要被垃圾车撞到”,张林说,“像我们穿这种橘红色的马甲,也是为了方便垃圾车的司机看到我们,不要撞过来。”

但危险还是时刻存在。在广州白云区垃圾场,曾有拾荒者被推土机埋入垃圾堆,造成半身瘫痪。北京正是在一次填埋场的事故后,规定所有填埋场禁止拾荒者进入。

王维平从不讳言拾荒者群体存在的弊病。据他说,这个总被人冠以“危险群体”的人群,除了自身安全难以保障,在北京市公安部门提供的数据中,更是引发了72%的刑事案件。

除此之外,拾荒者还会划定各自的“势力范围”。今年4月,北京市丰台区一名拾荒老人为了驱赶另一个“竞争者”,点燃了对方的垃圾堆,差点酿成火灾;而垃圾楼不再允许拾荒者进入,也与拾荒者因为争夺垃圾而大打出手直接相关。

“一些拾荒者的老板,甚至还拥有自己的专业打手。”王维平说,“这对社会治安的确存在一定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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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付雁南   编辑: 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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