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资讯 > 大陆 > 正文
中国满语消亡速度加剧 专家称百年内可能消失
2008年06月30日 16:43新世纪周刊 】 【打印

满语爱好这股民间力量

回到北京后夏萍找到中央民族大学的教授赵志忠、赵展,在他们的指点下买到了《汉满大辞典》,并向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满文部主任吴元丰求证满语发音,“赛云(你好),巴尼哈(谢谢)”是她的语言起步,“我起步太晚了,特别对不起父母。”这是夏萍的第二次文化认同。

翻阅了两年多用汉语记载的满文历史,才第一次听到“母语”的问候语,这就是眼下很多自学满语的夏萍所要面对的双重困难,与上世纪初生活在满语地区的人们不同的是,当时的满语居民,即使不认识满文,也会说满语、会发音。而现在的满语初学者却是发音、文字都不会。

很多对满语文一穷二白的人,都要经历拉丁转写的学习过程,夏萍也通过用罗马字母注音的方式来读出声音。学了一年多,2004年她带着2000多元人民币到察县去——她要把自己设计的锡伯人西迁240周年纪念封的全部义卖所得赠送给察县的贫困学生。察县教育局得知后非常高兴并提出建议:捐款可不可以也用来帮助其他民族的贫困生?

站在这片锡、汉、哈、维等多民族共同使用和保存满语的土地上,夏萍说她愿意帮助各族的优秀贫困生,因为满语是他们所有人保存下来的。

这一年,身为中国艺术摄影家协会成员的夏萍还与在京的锡伯族和在察县的锡伯、汉族友人自费6000多元,通过察县文化馆的帮助共同在察布查尔县的8个乡办了一个《故乡之歌》巡回摄影展,她想让那些至今不曾回过东北老家的乡亲们看看今天的沈阳,看看他们在京亲友的生活状况。有位察县老乡在影展上高兴地招呼同伴:“快来看呀,这儿有你姑娘!”有的锡伯族乡亲追着这个影展从第一牛录(满语:八旗的最基础单位,现在指乡)一路追看到第八牛录。也有人在影展上问她,你们满语中爸爸怎么叫?妈妈怎么叫?哥哥姐姐怎么叫,当她说出:阿玛(ama)、额聂(enie,就是影视中的额娘) 、阿哥(age)、格格(gege)时,对方很惊奇地说,怎么和我们锡伯人一样?

这句话让夏萍很振奋,这两年总算“学有所成”,能用满语回答世代说满语的锡伯人了。但是马上又有位锡伯族朋友指着一个满文的单词问她这个怎么读时,夏萍就又没法发声了,因为她并不认识满文——这两年学到的,都是通过拉丁转写后的满语发音。

在学了两年满语后,她几乎还是满文“文盲”。这种尴尬不是夏萍独有的,所有不直接读识满文的人,都会碰到这种情况。

又是4年的拜师求教,夏萍现在能磕磕巴巴地读些满文、说些口语,她说自己和锡伯人比起来,还是“幼儿园水平” 。最让她兴奋的是参加各种推广满文化的活动,在老师们的帮助下为满文化活动翻译文字和解说——学习到这个阶段,她特别想为自己这份热爱找到各种用武之地。

国际清史研究吓死人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政府十分重视满文资料的研究整理,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馆藏的1000万件帝王以及中央级档案中,有200万件用满文书写,占全部卷宗的1/5。

这些藏于石室金柜的原始文件涉及边疆、八旗、民族等方面,都是清朝历代最重要的档案,其中还包括清朝入关前的 “老档”,老档写于文字改革之前,所以蒙文的成分比较多。

吴元丰介绍说,“入关前的‘老档’都是用满文书写的,到嘉庆年间满文文件就少了,不过光绪也在用满文写”。

历时296年的清朝是中国历史上如此重要的一个朝代,国际社会也对于清史投入极大的关注,在察县就有专程向锡伯人学习语言的韩国人和美国人。吴元丰说,一个日本成年人半年就能学会满语,因为都是阿尔泰语系。

“现在国际上的新清史研究,给你说能吓死你”,吴元丰说:“在国外,搞清史研究的都要学满语。美国搞出‘新清史’的概念,是用满族的文字和满族的语言研究清代的历史、查阅满族人写的资料,用满族的眼光研究清代的历史,与以前的研究换了个视角。什么叫满学?用满语文和满族史料研究满族历史的学科,强调用最原始的资料,而不是前人用汉语发表过的论文。而我们就这么可怜的几个人进行这种研究。”

作为乡土文学的重要部分,哈佛大学图书馆收录有一套用满文撰写的短篇小说,这10多篇满文小说的作者是中国台湾的苏美琳女士。台湾故宫博物院顾问苏美琳和他的先生广禄,是从大陆到台湾的锡伯人,广禄是西迁锡伯人的第八代,他们一家人也是在台湾唯一会使用满语文的家庭。

苏美琳一家曾于1988年回到他们在中国大西北的故土,在他们的家乡纳达奇牛录,乡亲们惊奇地发现,这一家人全都会锡伯语。

吴元丰介绍,日本、美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的研究者纷纷来到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进行原始资料的查阅,这里是开放性的单位,正如清史的研究是世界性的一样。

原来保存在皇史中的明清两代档案,现在置身于一档馆的现代化库房内。这里保存着内阁、军机处、宫中和内务府等 10多个全宗档案。它们是政务的原始记录,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这里还保存有皇帝档案、皇族家谱、训事,不仅是中华民族宝贵的历史财富,也是全人类文化遗产的组成部分。

语言的保护在两个层面上,一个是高层的研究,一个是聚居区的使用和继承。在吴元丰的讲述中有这样一个细节,他刚来北京上学时,学到一个词叫“把它它它毕”,他回想起童年在察布查尔,孩子们中间有一种游戏就叫“把它它它毕”,是用两根树叶柄勾起来,相互对着拉。“这种对抗”,他用两只拳头对握的手势比划着,“两种力量的对比,原来就是‘对抗’ 的意思。”

匿名发表 隐藏IP地址

作者: 杨东晓   编辑: 邵丛
更多新闻
凤凰资讯
凤凰图片08奥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