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卖煤球:远征军仁安羌血战指挥官刘放吾
2009年12月12日 09:56百年潮 】 【打印共有评论0

斯利姆和刘放吾稍事寒喧,立即转入正题,命刘放吾即刻出兵为英军解围。刘放吾虽然已经知道此次作战的目的,但对斯利姆说没有孙立人师长的命令,他不能发兵。斯利姆其实当时是经过中国远征军最高指挥当局授权的,不过他在下达命令时随便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了刘放吾,刘团长对是否直接受命于斯利姆的指挥有些犹豫。直到刘将军95岁高龄时仍然保存着这一纸命令,却从来没有对外人讲过这件事。双方当时因此僵持了一个半小时。事后斯利姆回忆道:“他终于露出微笑,而且同意照办。他为何改变主意我不得而知,猜测在我们对谈间,进出房间的官兵已经将消息送达孙将军并获肯定回音。……他一旦付诸行动,我简直无懈可击。事实上,在往后几天,我相当欣赏他的表现。”

西方人的性格是直来直去,在4月18日拂晓刘放吾的一一三团即将发起攻击前,斯利姆深知这场战役的成败,完全取决於团长的指挥与部署,他担心刘放吾还会出现17日受命时的迟疑,他把自己的担心当着孙立人的面说了出来。孙立人也不正面驳斥,只是建议他同自己一起去视察一下刘放吾部队的战前准备。刘放吾表面木讷,其实心知肚明,斯利姆在他的回忆中写道:“刘上校似乎窥出了我的心意,他说:‘到营部看看。’在相当接近前线的营部,他经孙将军解释连队部署。对军队的部署我相当满意,并准备后退之际,刘上校说:‘我们再往连部走走。’”

这一下可把这位中将先生吓着了,连部通常都在火线上,要去就要冒生命危险。这个英国将军倒是个坦率得可爱的人,他在回忆录里毫不隐讳地写下了他当时的心态:“我不确定在战争即将开始的一刻,我该接近连部,但为了面子,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涉水到达连部指挥所。”正在这时攻击的时刻到了,枪炮声骤起,双方的子弹炮弹穿梭般地飞过来,飞过去。这时“上校转身看我,我真担心他会说要到排部去。所幸他未再提议,只是望着我露齿而笑。……只有优秀及干练的军人,才能在枪林弹雨中面无惧色。”

在日本战后修订的缅甸战史中,曾经吹嘘当时的日军一个大队对付国民党军队一个师总是信心十足。而仁安羌这一战,刘放吾却要以一个团的兵力来对付日军的两个联队。敌众我寡,这一战该如何打?

刘放吾部署正面强攻,但在实际作战中,刘放吾指挥得相当灵活巧妙。4月18日,他以二营营长鲁廷甲为右翼,三营营长张琦为左翼和预备队,第一营杨振汉则居中向上直攻。一一三团正面攻击,侧翼迂回,偷袭包抄,阻击设伏,直打的日军精锐联队蒙头转向,搞不清中国军队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苦撑了三天之后,仓皇撤退。七千多英军官兵和五百多名英美传教士和记者成功脱险。至此仁安羌之役大获全胜。一一三团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三营长张琦以下204人阵亡,318人负伤。伤亡已然过半!但是他们消灭了日军一千二百余人,并且是在敌我力量对比7:1的条件下取得的,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其实,敌我力量的对比不止7:1,新三十八师的战报上说,一一三团的实力是1121人。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国民党军部队经常是不满编的。多少年后,刘放吾悄悄地告诉他的儿子刘伟民一个从来没有说出的秘密:他当时带上去的官兵只有八百多人!

一场误会断送了英雄的前程

仁安羌之役后,由于西部战线的崩溃,整个缅甸的战局急转直下。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一一三团被远征军副总指挥杜聿明派到了卡萨,坚守此地以掩护五军撤退。

一一三团恶战之后来不及整修就又披挂上阵,对此,刘放吾二话没说。孙立人一开始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但随着战局的发展,问题就出来了,以杜聿明的五军为主力的各部队相继退出了战场,纷纷向国内撤退,而新三十八师的三个主力团中有两个都在担任掩护任务而陷入日军包围、攻击中。孙立人带着一一四团救出了一一二团,还打了个胜仗。对在敌人重兵围攻下的一一三团,他则下令立即撤出。可是,刘放吾团长从全局的观念出发,认为此时撤出,五军的部队还没有走到安全地带,于是又坚守了两天。

刘放吾没能立即执行孙立人的命令,多打了两天,直到他确认五军部队全部安全转移。血战两天,伤亡自然增加不少,而另一件事使孙立人更为痛心。为了指导一一三团作战,他派出了清华大学时期的同窗,副师长齐学启到该团协助指挥。齐学启是个仁厚之人,一一三团准备突围之际,他首先想到了还有一部分伤员和五军留下来的伤兵没有联络上,于是他只身去寻找这些人,不料走迷了路,落入日军之手。日本人用尽一切手段威逼利诱,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最后在1945年3月,日军见大势已去,将其杀害于缅甸首都仰光。为这件事,孙立人心里很不痛快,他怪罪刘放吾没有派出有力的部队保护齐学启的安全。

当刘放吾率领一一三团开始突围时,四下已经早就没有盟军的影子,到处都是日军的追堵。他们是10万远征军中最后一支离开战场的部队,不只要同野人山的恶劣环境作斗争,还要时时警惕日军的堵截和伏击。从5月初到5月31日,刘放吾为了剩下的这几百个弟兄的安危,耗尽了心血和精力,当偷渡日本严密设防的最后一道防线清得温江时,他巧用奇谋,命全体官兵每人用竹子扎成排做漂浮器材,然后10人联在一起相互照应。在渡江之前,他先派人到江的上游往江中撒成团的树叶,以迷惑日军。当日军看到江中的飘浮树叶时必引起警惕,察看之下,空无一物,便认为这不过是热带雨林中的一个自然现象而放松了警戒。到偷渡的当夜,他给师部和军令部发出最后的电报:“刘团今夜渡江,不成功则成仁。”随后,全军身披树叶伪装,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悄然入水。直到最后一批人下水才被日军发现,因最后的激战和浪大的原因,一一三团突破最后的封锁线时损失了三十多人,浪头打翻了几挺重机枪筏子。他们的无线电台也被水打湿而失去作用,以致于在一段时间内统帅部认为一一三团全军覆没。消息传到国内,刘放吾的妻子当即晕倒在地。

过了江,全团安全了,刘放吾却因为心力交瘁,身染重病,最后的路程是士兵们抬着担架来到印度的。到达印度后,孙立人来看望一一三团官兵。刘放吾听说师长来,就像失散的孩子见到了久违的母亲,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可万万没有想到孙立人进来后劈头泼来一盆凉水:“你懵了头,为什么跑不出来?”声色惧厉的问话不啻于五雷轰顶,刘放吾听完只说了一句话:“我是在作战,不是旅次行军啊!(国民党军对行军有两种分类,有战斗背景的行军叫战略行军,没有战斗目的行军叫旅次行军——作者)”说罢泪如雨下,颓然躺倒。他没有想到师长会这样迎接他,更没有想过误会有这么深。倒是他的一营长杨振汉看出了门道,他悄悄对刘放吾说:“团长,你看师长的勋章,已经挂满在前胸了。”言外之意仁安羌一战的功劳落到了孙立人一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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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叶晖南   编辑: 王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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