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谈山楂树:观众大多不是经历者 理解不一样
2009年12月08日 10:34北京晚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张艺谋说话不带手势,语速不紧不慢,话到深处,两眼放光,停顿,低头,抬脸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话题的语境中了。记者和他的聊天有两个来小时,话题无论大小、深浅,张艺谋都是认真回答,不见半点敷衍。张艺谋每天的工作行程满满的,我的采访在他当天行程中的最后一站,时间是凌晨一点钟。虽见他风尘仆仆,却不见有丝丝倦意。

张艺谋作为中国电影界乃至世界电影界最引人注目的导演,他拍摄电影的思维方式成为他从中国走向世界的亮点。奥运会之后,《三枪拍案惊奇》能否又一次体现了他的创新思维,这也是这部电影未映已热,吸引观众的重要要素。

除却12月9日就要公映的《三枪拍案惊奇》主题,张导更开怀聊到了中国电影、自己、未来等等。你来我往的话语间,于电影于生活足见张艺谋朴素平和的生活观念与豁达自在的处世心态。于人于己,于公于私,洞然在心,没有迷惑。正如他的制片人张伟平所说,无论做人还是电影,张艺谋永远走在反思和寻求的路上,与时俱进,颠覆自我。

从《三枪》聊到《血迷宫》

《三枪》是为贺岁市场拍的电影,有这么多的好演员为电影增光,能给观众带来一种快乐,甚至是新奇的享受我就很满足了。《三枪》最早是纯悬疑的。现在如果要讲类型,应该是“喜剧+悬疑”,这类风格我第一次拍,也充满了好奇。

至于说《三枪》为何改编自《血迷宫》,这在导演的选材和创作中是非常正常的,如果去改编一个电影是投机取巧的话,那你改编一个小说就不是投机取巧了?这样看起来除了你自己拿起笔来做编剧,恐怕都是投机取巧了。我们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美国人翻拍《无间道》还给捧回了导演奖,美国人难道不认为这是投机取巧吗?我自己看跟香港的《无间道》对比,我觉得他还没有加太多自己的东西,都是香港《无间道》的一个再现,难道人家那么大的导演不在乎这个吗?说心里话,重拍某种老题材、老电影,重拍某种戏剧,一而再、再而三的续集是正常的,有很多电影在历史上拍了很多遍。如果有一天有人看上我的电影重拍,我会很高兴、很得意,说明这个电影的价值。

科恩兄弟所有作品几乎我都很喜欢。说来也怪,《血迷宫》我是在1984年或者1985年在戛纳电影节上看到的,当时还没有翻译,我也听不懂,但大概能猜懂这个故事,当时就留给我很强烈的印象。有意思的是,从那个时候一直到我今年2月份决定改编它,我就再没看过,25年再没看过第二遍,完全是脑海中原始印象。决定改以后,才又反复重看。我是觉得寻找一个别人的故事,要用自己电影语言讲出来的时候,就会有了创作的快感。

从色彩聊到《红高粱》

不打无准备之仗,也不打盲目之仗,不把未来建立在偶然性上,这是我的风格吧。

也许是我个人爱好,我自己在电影的色彩上比较注重它的生理性感受,比较注重强烈的风格,也是因为有这样的喜好,所以才会有所寻找一些绚丽的色彩去配合电影。再加上《三枪》这个故事,实际上是一种寓言题材的故事,它基本上有很大的表现空间,不是那么具体地套在某种时代背景中,不是那么写实地叙述那个时代的氛围,所以这种寓言体你可以把色彩设计得比较暗淡、灰暗、冷静甚至是萧瑟,无色彩的,同时你也可以把色彩设计得很绮丽、很独特,《三枪》明显我是倾向于后者,这种倾向就谈不上什么道理了。

如果说《红高粱》和《三枪》在色彩上有某种雷同的话,真的是一种个人爱好。要说道理这个故事可以说有八种色彩走向都可以包装它的,选择什么其实都没有高下之分。可能更多的是凭主观爱好去做。比如说你要拍一个反映什么时代的,观众对这个时代如果有清晰的记忆印象的话,你就不可以反观众的习惯使用色彩,你反了这个习惯他就觉得不像那个年代了,因为他有清晰的记忆他就有定位了,而这时候的使用色彩就不能随心所欲。你说看到某种雷同和某种重复,像《红高粱》和《三枪》,我觉得这一类的电影都是在一个很不具体的时代背景和氛围,带有传奇性的,所以我就常常能发挥这种色彩的想象力,很有传奇感。要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我第一部戏、拍《红高粱》的时候就是偏爱某种传奇性的。 本报记者 陈滨

从小沈阳聊到孙红雷

在《三枪》的三大主演中很难说我最喜欢谁,我觉得小沈阳、孙红雷、闫妮这三个主要人物我都希望观众能喜欢他们。

先说小沈阳,我用了小沈阳擅长的那种所谓的娘娘腔、小男人,我利用了、发挥了演员身上独特性的东西,你不是让他去改变,当他呈现出另一面的时候,就是当他在电影的最后呈现出某种担当或者说责任的时候,哪怕就是很瞬间,你也会觉得有了一点儿新的感受,恰巧是演员身上所具备的小人物的某种丑角的东西,做了某种很好的铺垫,他使这种瞬间产生的担当感有了一种珍贵性,突然有了点儿爷们儿气,这就是利用演员自身在舞台上建立起来的形象感去塑造。

闫妮,在同样的一个老板娘的角色上,塑造出了这个老板娘的特质和特色,同时又保持了那种敢爱敢恨、豁达直率的性格,我觉得这个人物是男人戏中的一个亮色,是在小沈阳这个人物的背面,是一种平衡,同时闫妮她放得开,所以我就说她敢哭敢笑敢打敢闹。她的特质还有一个就是她不怕反复地重复,这一点很难得,同时表演很能放得开,有空间、有弹性,这就是一个成熟女演员的品质,我是第一次合作,以前也接触不多,只看过她在《武林外传》中一两场戏,你知道我是不太去看这种连续剧的,有时候偶尔打开电视半夜在放《武林外传》,就过来看两眼,非常一知半解地就看到她这样一个形象,我觉得跟她的合作还是给我很多惊喜,她也是很好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孙红雷,大段无声的表演和独行侠一般的动作、行为,实际上是他在从影以来几乎没有碰到过的,他演了一个缜密的杀手,很细心,电影的悬疑部分主要是架构在他这个人物上的。他跟这几个演员都没有太联系的对手戏,独往独来的一个人,有时候长达10分钟没有一句话,其实很难演。我跟孙红雷说你是洗尽铅华、返璞归真,我说你要做这样的表演。其实你知道演员有时候他最怕的时候是没有戏演,没有戏但还用这么长的时间,这怎么办?其实倒是体现了孙红雷的表演素质,我觉得他非常好地完成了、挑战了一种表演空间,很难演,我觉得观众看完了以后觉得这个人,他把你带进去了,你没有看到所谓的演技。有时候老百姓评价某种演技,其实是有外化嫌疑的,你根本没有看到所谓的演技,很多细小的动作和行为、细节,我倒觉得这个人物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在中国银幕上是不多见的,也许孙红雷是唯一的人选,他可以担当这个,也显示了这个演员步入了成熟期。

三大主演其实我都花心思,闫妮是要让这个老板娘不重复那个老板娘,你得花心思。小沈阳第一次演电影你要花心思,孙红雷你要让他去挑战一个全新类型得要花心思。这三大主演,大家初步看片子还都有不同的评价,有人说这个好,有人说那个好,但是大家又有一个一致的评价,就是说他们演得都很好,只是个人更喜欢哪一种类型。

跟演员合作我也没有什么特殊性,我就是会鼓励演员尽量多地去表现,但是我一般来讲会很注重把演员引领到一个需要的方向上去,导演没有什么本事,他只是一面镜子,演员在表演的时候是无法看到自己的,他沉浸在角色的塑造中,导演就是一面镜子,通过镜子反射出来,然后帮助演员很清晰地去把握这个方向。即便是业余演员,我都是跟他们讲希望表达的样子,也许这样就会看到在整个电影的风格、氛围中,演员呈现了另外一种面貌。这样你会觉得很高兴。

要记住2002年,这一年,艺术的张艺谋变成了商业的老谋子。这一年《英雄》成了中国商业大片的引擎,与此同时,张艺谋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对他的批评成了整个电影市场的一部分,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张艺谋从不回应,只是埋头做他的电影,《十面埋伏》、《黄金甲》相继出炉。在“习惯性高票房”和“习惯性批评”混合的氛围中,他的低调被认为是老谋深算,或者是老奸巨猾。褒义也好贬义也罢,张艺谋似乎是越来越神秘,这种神秘感并没有因为他执导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而消减,反而越发被神化。《三枪》英文版译名被叫做《一个简单的面条的故事》,海外发行方希望用“简单”一词将逐渐被神化的张艺谋拉回“人间”,外国人是不是比我们更了解张艺谋?而我们的媒体对老谋子的批评中又有多少是误解的成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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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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