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太仓徐尔:插队岁月(一)
2009年02月25日 17:36凤凰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十一  小 芳

知青们应该为李春波先生烧一柱高香,感谢他为知青写了一首空前的也许是绝后的好歌--《小芳》.

这首歌曲太神奇了。一位没有知青生活经历的青年音乐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创作了这首经典歌曲.它朴素、平实、口语化,唱出广大知青的心声,也唱出了"小芳"们的或喜或怒或哀或乐,因而经久不息广为传唱.

它的横空出世,一下子抓住了千千万万人的心结。多情的黑土地上,正是"青年男子哪一个不钟情,妙龄女郎哪一个不怀春"的季节。现在,插队岁月已经成了人生历史长河中逝去的浪花,然而那一份难以忘却的情感记忆,一经《小芳》这首闸门打开,汹涌澎湃的心潮就会滚滚而泻。老知青在歌厅里,在家里,在自已的心中一遍一遍地唱着"小芳"。

看来,李先生在舞台上自弹自唱的《小芳》,他手指间拨动的这几根弦不仅仅是几根钢丝,它拨动的是老知青的心弦,因而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先生也以此一举成名叱咤歌坛,成为流行歌曲的领军人物。

十多年以来,唱知青的唱农村题材的爱情歌曲也不少,在我心中,竟无能与此媲美。

今天我要说的姑娘叫阿芳,男朋友叫她小芳。我姑且也叫她小芳吧。

芳龄二十的她一副青春靓丽的俏模样。女大当嫁,提亲的前脚刚走,后脚跟进。可她一个都看不中,她暗恋上了苏插小龙。

在"广阔天地"里炼了一年又一年的"红心",小龙早已到了恋爱年龄。可是他深知自己的处境:要挣工分挣不到大工分,要力气又没啥大力气;即便粗通一点文墨有一点知识,在这知识贬值的年代无异于文盲;更伤脑筋的是没有像样的房子--三间破草屋两个人住。面对"村花",他的想像力再丰富也不敢往这里想。

有一位楚楚动人的姑娘在频送秋波。朦胧一阵之后小龙终于明白过来,只是"心上哥哥太迟纯"还不至于《梁祝》里的"山伯兄"。

从此,小龙的自留田里多了一位少女的倩影,晚归的夕阳下有了一对荷锄的影子。

小芳爹看出了苗头.什么!小芳找苏插?没门.小芳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这天父女俩又争了起来.

"你看队里阿彩姑娘,找的对象多好,独养儿子大瓦房,屋后还有三亩大竹园.那房子的梁粗得像铜鼓,看了也开心.小龙有啥?三间破草棚,空心木头的梁(即毛竹)还是两个人住.''

"阿彩对象是文盲!''

"不识字又怎样?你爹一字不识,工分全队第一.''

二股道上的车,怎么也走不到一块.

小龙父母也不同意两人要好.我们书香门第,儿子怎么去寻一个乡下妹子,再说,小龙究竟是不是一辈子落户乡下还未知.

天高皇帝远.年轻人自由恋爱天经地义,脚生在自已腿上,两老鞭长莫及.低矮的草屋里传来了他们的欢笑声.

眼看阻挡不了,小芳爹当着队长面向小龙提出条件:小芳嫁小龙可以,但小龙必须在婚前造三间大瓦屋.

小芳爹的意见不是没有道理.种田人最讲究实际,眼见为实,看好眼前,这就像他们相信猪窝灰而不相信化肥一样,因为猪窝灰有臭味,而化肥干干净净.

这是一个知识蒙灰物质匮乏的年代.小芳爹粗粗一算,两人若结了婚,拚死拚活干一年顶多也就分二百来元吧,造房子少说二、三千元.婚前不把房子搞定,婚后小芳能幸福吗?

小龙说,我城里有房子,乡下房子不造,以后可以让小芳到苏州去住往.

那好,你就把苏州的房子拆两间,我们帮你运下来重造,这不解决了吗?准岳父的小九九早已打过:三间"五路头"房子只须九根木梁,城里房子拆下来木料多,还可用作门窗;再到大队土窑用柴换取青砖.小芳爹觉得乡下人拆房子造房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小龙自然不敢把拆房一事告诉父母,不然不把他们气晕过去才怪哩.他们唯一希望的是儿子早日返城,在城里觅一个姑娘.

房子、房子……小龙像掉了魂,整天灰溜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挑河泥时大家劳动号子喊得震天响,小龙低头猛干.

"小龙,你在想啥?"

"还不是在想房子?"社员们打趣说.

一看房,二看郎.那是唱了多少年的"流行曲",它在贫瘠的土地上深深地扎下了根,小龙自然只能"入乡随俗".

正如骂一个人不需要借口,爰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其实,爱就是理由,不必附加什么其他条件.冲破世俗的偏见,两颗火热的心结合到了一块.寒窑虽破,只要能避风雨,喝凉水也甜.面对儿子的执拗,女儿的执著,双方父母无奈面对现实,接受既成事实.

一年之后,草屋里传出了孩子的哭声.年轻人总是充满希望向往未来,生话是艰辛的也是甜蜜的.小龙也铁了心,当农民就当农民吧,老婆孩子热坑头,乡下夫妻,寸步不离,周围的人也不是这么过来的?大人们却双眉不展,都为自已的孩子叹息.天一下雨,草屋里接水的容器太少了.每当"八月秋高风怒吼",阿芳爹就要用绳子为女儿房子加固.

小龙父母怎么也想不通,年轻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充满活力勤劳俭朴的儿子怎么就养不活自己,他们的境况竟不如老一辈人.如果说现代家长对子女的关心多的是溺爱,那插青的父母对子女的关心是慈爱,把孩子拉扯大,工作了,不但不能自食其力,还要天天为他们担忧,平时还得省吃俭用,把口中省下的留给乡下的.

当孩子长到五、六岁时,中国大地上竞演了一场被戏称为"胜利大逃亡"的悲喜剧.小龙先返城了.丈夫走了,孩子也走了.

"进城一看,整条街都看不见一个知青,这能叫我不空虚吗?"《孽债》主人公撕心裂胆的话竟也让不是知青的小芳咀嚼.

小芳奔波于两地之间,心神不定魂不守舍.

日子在企盼中煎敖.半年以后,小芳户口也迁进了苏城.她被分配在街道饮食店工作,拿她话来说叫"热烈鼓掌"--做大饼.

小芳天未亮就上班,拖着一身的油腻回到家,她从无怨言,她已经十分知足了.更让人欣喜的是小龙分配到了房子,虽然仅有十多平米,而对小芳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温馨的窝啊!

一年以后小芳回村时我见到她,让人吃惊的是:流行的服饰,时尚的打扮,一口糯而甜的苏州方言,这让村里的小姐妹们羡慕不已.从"非转农"又到"农转非",再到配偶、子女"农转非",然后又是举家回城,回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人间天堂,苏州插青小龙的变化真是翻天覆地.

想当年,在生产队里一文不值乏人问津,到嫁人要嫁苏州插青,有人庆幸自已当年的选择,而更多的是事后诸葛,一辈子都后悔没买那只曾大力促销的"知青股".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路"--日子未苍凉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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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徐尔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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