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之死与二次革命
2009年04月23日 02:10凤凰网历史综合 】 【打印已有评论0

上海闸北公园有一座墓地,似乎久被人遗忘,显得异常的落寞和孤寂。半拱形状的墓丘前有一墓主的大理石坐像, 底座正面刻“渔父”两字,系章太炎篆文手迹。背面刻着于右任所书的一段铭文: “先生之死,天下惜之。先生之行,天下知之,吾又何纪,为直笔乎?直笔人戮。为曲笔乎?曲笔天诛。嗟嗟九泉之泪,天下之血,老友之笔,贼人之铁。勒之空山,期之良史,铭诸心肝,质诸天地。呜呼!”渔父者,宋教仁。于右任,宋之好友,于文之惨烈沉痛,情出宋之凶死,宋之死,则断送了民国和平。谁杀了宋教仁,谁扼杀了新民国,似乎答案在众多史籍书刊中也不乏解说,但是,遗憾地说,宋案至今仍是一个谜,于先生“期之良史”似仍无期。

宋教仁刺杀案是现代中国最具影响的一个历史事件,宋教仁是中华一位杰出的人物,直到现在仍不时有文章纪念和怀念他。他本是个出名的革命家,是推翻满清封建王朝革命党的领袖人物,但宋先生最大特点,是在革命,即破坏旧世界的同时,就高度重视对未来新社会的建设,他留日六年间,不仅从事革命活动,在法政大学、早稻田大学都用心研究法制和政治经济学。在革命运动中,他起草的文告、约法和中央制度、地方政治机关的设施,有厚厚的三大本。武昌起义后,由他起草的《鄂州约法》相当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具有近代意义的宪法草案。他被誉为中国宪政之父。辛亥革命后,他很快就积极投身共和国制度建设,宪政实践。他筹组了国民党,当选了理事长,成为最受瞩目的政治家。另外,他热心南北调和,主张和平民主道路,这样一个受尊敬和具有重要地位的政治家,突然遭到暗杀,颇似于甘地,伟大的非暴力抵抗圣雄,偏偏死于暴力。所以宋的死在当时社会上掀起巨大震动。甚至报上有这样形容:举国惶惶,挥泪如雨,报纸记载,笔为之秃,墨为之凅。人们即痛惜宋融贯东西学理,调和南北党争,这样的才干不再有,也伤感他毕命仅三十二岁的华龄。更有远见者,断言:宋教仁去,真共和随去,国事不可问矣。后事果然不可问,以宋教仁案为导火索,接着发生了“二次革命”,它开辟现代武装政治先河,阻断了新生的民主共和国的和平发展道路。继之国家分裂,南北两个政府,军阀混战,三次,四次,数不清次的各种名目革命,几十年不休。

对这样一个历史事件,我们读到的历史确是惊人的片面和模糊,不负责任的歪曲和武断的结论。正如所知,不管是正史还是教科书,甚至小说,都异口同声地断定杀宋背后的指使人是袁世凯,这案子似乎成了钦定铁案,袁是主凶的推测成了金科玉律一般的铁定史实。但是如果你仔细考察相关史料,证据明显不足,斩钉截铁的指认,竟主要依靠推测和认定袁是个坏人这一前提,似乎袁世凯称帝复辟,干一切坏事都天经地义。从宋案来看,该案政治背景错综复杂,惊险离奇,一案套一案,连环凶杀,每一个环节和细节都没有可靠的破解,就简单地一古脑推在袁世凯头上,我们很少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历史,这样自以为是的自圆其说。不错,杀宋的后台,袁世凯有一定嫌疑,但并不能排除宋案还另有其他嫌疑人,也不排除没有别的后台背景,本来这是当时警务和法庭应该完成的职责,许多情况需要嫌疑人亲自解释,许多疑团待法庭调查清楚,但缺少司法独立的中国不可能完成如此重任,宋案不仅没有得到过公正的法律机会,反而成为失去法律,加剧暴力的推动器,这给了好把历史打扮成小女孩的伪装大师们以机会,将严肃的历史描绘成一部狼外婆和天真儿童为主角的童话。

一、宋教仁之死

关于宋教仁被刺杀的经过,当时报刊记述颇详,各种书籍转述大体相同,没必要重复撰写,所记与事实没有太多出入,关键在于如何评价。下面我们把丁中江先生的《北洋军阀史话》中第四十七章“宋教仁被刺”转引如下,书的一些评论略有删节,算是将背景做个交代。

“宋教仁被刺”

民国2年3月20日,宋教仁自上海动身赴北京。这时全国各省正式的参众两院议员已选出,纷纷北上,宋以国民党代理党魁身份,选举后变成了国会中多数党的领袖,如果按照形势,他必然成为责任内阁的阁揆。

宋教仁搭火车赴北京,他和送行的人们于3 月20日晚10时许抵达沪宁车站,这时车站上已有专为议员使用的接待室,他们就在接待室中休息。10点40分吴仲华来告,请宋上车,吴仲华先行,依次是拓鲁生、黄兴、陈劲宣、宋教仁、廖仲恺等,鱼贯而行。走至车站入口的剪票处,宋刚伸手去取收票员剪过的车票,突然一声枪响,宋就用手摸着他的腰,大叫说:“ 我中枪了,有刺客。”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穿黑呢军装的矮汉子,从人群中不顾一切地窜逃。

在枪响前,另有一批送行的人是于右任等,还在议员接待室中谈话,转过头来不见了宋、黄等人,乃匆匆赶出来,拟入月台,正行进间就听到了枪声,乃跑步至入口处,恰巧遇到宋中了枪,一手摸着右腰,一手扶着黄兴。于右任这时非常镇定地说:“现在一方面要追捕凶手,一方面赶快送入医院,我去找车子。”他乃跑到车站外的停车场,找到了一辆汽车,把宋扶上汽车。一方面令留下的送行人赶快报警追凶,这边则令司机开快车送至靶子路沪宁铁路医院。宋这时神志还很清楚,他用手把于右任的头拉到胸口,喘息地说:“我痛得很,恐怕活不下去了,现在有三件事奉托:(一)所有在南京、北京和东京存的书,全部捐入南京图书馆;(二)我家很穷,老母尚在,我死后请各位替我照料;(三)请各位继续奋斗救国,勿以我为念放弃责任。”

黄兴、于右任等把宋教仁送至铁路医院,就要求医院医师会诊急救,院方乃请格尔本医师和比林哈斯医生共同诊视,认为伤势很重,必须开刀才能有望。为了争取时间,遂在12时30分送入手术室开刀,用钳子从小腹取出子弹,发现子弹有毒,虽然流血不多,可是却十分痛苦,呻吟辗转,凄苦之情,惨不忍睹。午夜2时,院方再集外科医生五人第二次开刀,把肠缝补涤洗,取出食物及污血,然后合口,几度昏厥,不过神智还算清楚,反复地说:“我为了调合南北,费尽若心,可是造谣者和一般人民不知原委,每多误解,我真死不瞑目。”

宋在病榻上曾托黄兴代拟一电,向袁世凯报告遇刺经过:“北京袁大总统鉴:仁本夜乘沪宁车赴京敬谒钧座,十时四十五分在车站突被奸人自背后施枪,弹由腰上部入腹下部,势必至死。窃思仁自受教以来,即束身自爱,虽寡过之未获,从未结怨于私人。清政不良,起任改革,亦重人道,守公理,不敢有一毫权利之见存。今国本未固,民福不增,遽尔撒手,死有余恨。伏冀大总统开诚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权,俾国家得确定不拔之宪法,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临死哀言,尚祈鉴纳。宋教仁。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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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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