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社会是可能的吗——波普尔、哈耶克对理想社会的批判
2009年07月13日 23:49凤凰网历史综合 】 【打印0位网友发表评论

由于其理性的自负,建构论者大多对经验不屑一顾,对人类社会长期形成的传统弃之一旁。他们认为经验的东西的变化无定的,不足以作为人类安身立命的基础,而在长期的经验中形成的传统往往具有保守性与不合理的因素,建构论者把对传统的信奉称为“迷信”。而波普尔和哈耶克两人的理论上都是建立在以休谟为代表的经验主义传统之上的。他们认为人类社会是一个高度复杂的自组织系统,人对这种社会的认识总不免片面与主观。人类社会的发展主要不是因循理性推理,而是对传统的遵守。从根本上说,人之所以具有理性,是因为他置身于由经验和传统所构成的规则体系中。当他企图远离经验与传统的背景时,就像要拨起自己的头发而离开地面一样是可笑的。

因此,人类社会那些看起来比较合理的社会制度与形式,大多并不是人们刻意设计的结果。人类的制度往往是理性建构所不可及的,是自生自发的结果,是一个缓慢进化过程的产物。而在这个过程中,更多的经验与知识不断被纳入其中,其程度远远高于任何一个人所能完全知道的。这并不是说社会的规则是不变的,但规则是自调的。

同时理想社会的建构者大多具有一种行动的热情,这种热情从正面讲是可称之为浪漫主义、理想主义,从反面讲就是偏执与竭斯底里。建构论者自以为发现并拥有真理,他设计了一个完美的社会,并主张不惜一切代价,借助一切手段来实现这种人间天堂。

波普尔认为这样的设计同时具有唯美主义、完美主义与乌托邦的性质,在实现的过程上又往往与激进主义联系在一起的,这是一种危险的热情,“从纯粹并真心的理想家到狂热者往往只有一步之遥”。5)这种狂热发展到极端,往往革命自身而不是革命的目标成为了一种价值。比如卢梭式的革命浪漫主义不过是一种反理性主义的形式,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所产生的后果地可怕的。这种浪漫主义与激进主义的结合,诱导我们放弃理性,使我们具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希望,其结果往往是“从人神同敬的理想试验国,异化为神人同泣的道德嗜血国。”6)

建构论者也认识不到理性的一个功能就在于认识理性自身的的限度。波普尔、哈耶克两人都反对唯理主义,但他们认为自己在任何意义上都不是反理性主义者。相反,他们是一种更高明的理性主义者,因为正确运用理性的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在于发现理性自身的限度。

而盲目乐观的理性主义在哈耶克看来只是一种未加批判的理性主义,我们应以一种批判的理性主义代替这种非审慎的理性主义。人应保持一种谦卑的态度,人不能傲慢地把自己摆到神的地位。波普尔和哈耶克都极力推崇苏格拉底,因为苏格拉底叫人认识自己 ,认识自己的目的在于自知其无知,认识到人的理性是有限的。而柏拉图则是对苏格拉底的一种背叛,认识不到人的理性限度的理性主义并不是真的理性主义。

二、历史主义抑或圣人主义?

建构论者由于其理性的自负,决不会承认其理想社会是一种海市蜃楼。相反,他们认为自己发现的是一种历史必然性,是科学的观念。尽管历史的发展受各种因素的影响,会出现各种反复与曲折,但这只不过是理性的狡诈,理想社会必将在历史的血与火中开辟自己的道路。理想社会不是乌托邦,相反却是一把衡量社会进步的尺子,现实社会应根据这把尺子进行改造。波普尔把这种历史观称作“历史决定论”,也可以说理想社会是先验的,它潜在地对现实社会起着范导的作用。

历史真是这样有规律地向既定目标呈线性地发展吗?波普尔说:“所有的社会工程,不管它如何以它的现实主义和科学性质自豪,注定是一种乌托邦的梦想。”7)波普尔认为真正的历史就是芸芸众生欢乐与痛苦的历史,历史并没有那些神圣的目的。哈耶克也认为社会是进化的,但这种进化并非是向特定目的的进化。实际上历史发展的进化不是指沿着哪种特定的方向前进,相反,真正的进化只是针对过程而不是针对特定的结果的,历史是动态发展但并不是线性发展。

建构论者反对把历史说成是帝王将相的历史,这当然是一种进步。但理性的自负使他们具有一种使命感,他们自命为时代的代言人,自翊为真理的发现者与占有者,波普尔称之为“神谕的哲学”。他们发现的就是历史的必然性,是我们一切预设的前提。他们是先知先觉的圣人,当线性主义的历史观破产之后,历史主义的实质就是圣人史观。正是这些他们这些圣人们创制立法,设计了历史的方向,理想社会的蓝图。他们的理论建立之后,往往就把自己的东西变成一种独断和强权的体系。比如,柏拉图的哲学王就是骄傲的真理的占有者,黑格尔之所谓“存在即合理”,不过是强权即公理,他的辩证法貌是客观严谨,其实质不过是“伟大人物的任意”。他们的理想是历史发展的终点,容不得理论的反驳与经验的检验。对其理论上的攻击是保守主义的,实践上出现的问题是历史的曲折或代价。

他们还认为建构主义者的圣人史观的另外一面就是对人民的优越感。理想社会的发现与建构需要高度的智慧与充分的知识,这是大众所不具备的。他们给大众带来了福音,大众就应对他们俯首贴耳,听从他们的教导,大众需要他们理论的灌输与实践的领导。在柏拉图那里,天生的统治者就该统治;在黑格尔那里,人民不过是乌合之众。天不生圣人,万古如长夜。没有他们及他们的理论,人类很难走出痛苦,达到理想社会。

三、自由抑或奴役?

由于坚信这种理想社会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因此建构论者认为自由就是对必然的认识与服从,表现在实践中就是自觉投身到理想社会的实现过程中,作为一个助产士去加速理想社会的到来,这才是真正自由精神的体现。但是这样的自由是一种真正的自由吗?

波普尔与哈耶克认为我们可以先从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关系来分析。这两者的关系一直是一个复杂的理论问题,在任何一个社会中两者都是并存的,问题在于孰轻孰重,谁在逻辑上优先。自由主义政治理论一般认为一个自由的社会中市民社会应高于国家,国家只是作为一种必要的强制来克服市民社会崩溃的趋势,是必要的恶。

建构论者则认为,理想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是最高目标,是个人及社会的价值之源。因此,必须以国家的名义调动一切社会资源来实现这一目标,国家高于社会。构建理想社会的出发点是良好的,但是要实现它就要求统治者有独裁者的权威,国家必须被置于比个人和社会更高的地位。黑格尔明确提出,国家的强大与扩张,必然压倒市民私生活的所有其它考虑。权力就是为国家服务的,国家就是法律与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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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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