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札记(26)名利心重是惊世骇俗论的土壤
2009年12月08日 17:14凤凰网历史专稿 】 【打印共有评论0

东汉和帝时,徐防上疏,大意说,汉设博士十四家,是为了勉劝学者,但太学考试博士弟子和国家用人的策试,皆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浸以成俗,实非国家培养人才的本意。他建议,博士及甲乙策试,宜从其家章句,解释多者为上策,引文明者为高说。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皆正以为非。诏从之。

汉承乱秦,经典废绝,虽本文略存,但口口相传的对文本的解释,却失传了,因此,在进行古籍整理的过程中,便产生了或附会或乱说的现象,徐防据此提出以先师之义为家法的建议,后人遂把家法衍生为书香世家的代名词。即如徐防本人,祖父徐宣,为讲学大夫,以《易》教授王莽。父徐宪,亦传宣业,徐防从少年开始便学习父祖之学,可谓传承有自。家学渊源历来为世人所推重,梁启超力荐陈寅恪,是深知他的“家底”,陈後来的学术造诣确不负梁启超当年的眼力。

《先正读书诀》引清人钱谦益云:“古人之学,自弱冠至於有室,六经三史已熟烂於胸中,作为文章,如大匠之架屋,楹桷榱题,指挥如意。今以空疏缪悠之胸次,加以训诂沿袭之俗学,一旦悔恨,改乘辕而北之,而世故羁绁,年华耗落,又复悠忽视阴,不能穷老尽力以从事於斯,遂欲卤莽躐等,驱驾古人於楮墨之间,此非愚即妄而已矣。”此说恰可注释徐防的观点。读书必先务本,本立才能道生,才有妙笔生花的美事,从而杜绝胡说非说。八股之本义,我想除了精密的思维训练外,也意在考察学子对经书的熟练程度。要说僵化思想吗?这与深读书完全是两码事。山涯之木与沃野之树,因为吃土深浅的不同,粗壮程度自是两样,故黄寿祺先生在介绍读易之门庭时说:“不从古注入手者,是为迷不知本源。”

如今学界都梦想一夜成名,就如商界的梦想一夜暴富,除了抢与夺,别无良法。或者妄议前人,或者开棺再审,热闹是热闹,除了惑乱视听,别无良处,尢以“关羽好色”论为最。名利心太重是摧生惊世骇俗论的土壤。周永年在《先正读书诀》中说:“作论有三不必、二不可:前人所已言,众人所易知,摘拾小事无关系处。此三不可作也。巧文刻深以攻前贤之短,而不中要害;取新出奇,以翻昔人之案,而不切情实。此二不可也。作论须先去此五病,然後乃议论文章耳。”李光地《李榕村集》说了一件事,某人名陈大章者,最熟《通鉴》,检得其中疏误处,便作一篇文字辨驳之。他的老师对他说:“不消如此,只注其下云应作如何足矣。宇宙间几部大书,譬如祖父遗训,万一偶误,只好说我当日记得是如此,若侃侃辨证,便非立言之体。”李光地借他人之口议论此事说:“正是如此。今人读程朱书,於其道理精纯处,毫不理会,至於地名、人名、制度,偶然疏舛,便当作天来大事,狂呼大叫,累幅不休。虽说得是,亦令人厌,所谓辞当有体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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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义光   编辑: 王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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