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作为父亲,对儿子也算尽心。《通鉴》说:“上为太子立博望苑,使通宾客,从其所好,故宾客多以异端进者。”博望苑在城外,距长安五里远。师古曰:“取其广博观望也。”以理推之,近似现在的别墅加庄园。汉武帝的本意是好的,太子刘据喜欢交际,就给他一个庄园,自由自在,也借以广交天下豪杰。可是疏于约束,无异于放任自流。那些逢迎之辈为了结识太子,竟以邪门歪道做为进身之阶,太子因而交友非人,终致万劫不复之境地。
当初汉武帝是极喜欢这个儿子的,七岁立为太子,品行敦厚,武帝也认为是个不错的守成之主。然而太子对武帝的法治多有异议,武帝便认为刘据不象自己,有所疏远。加上晚年的武帝猜忌之心日重,老认为宫中的人都在借巫蛊诅咒自己。(所谓巫蛊,《红楼梦》里马道婆的所作所为即是。)与太子有隙的江充借机生事,遍掘宫中,寻找埋在地下的用作巫蛊的木偶人,竟至于皇后、太子都没有放床的地方。而且据说太子所住的地方木偶人最多。太子气愤不过,听从了少傅石德的建议,矫诏诛江充。致使父子干戈相向,太子兵败自杀。
这个惨痛的教训让司马光感慨万行,他评论说:“古之明王教养太子,为之择方正敦良之士,以为保傅师友,使朝夕与之游处,左右前後,无非正人,出入起居,无非正道,然犹有淫放邪僻,而陷於祸败者焉。今乃使太子自通宾客,从其所好,夫正直难近,谄谀易合,此固中人之常情,宜太子之不终也。”什么是“中人”?可与为善可与为恶,便是中人。中人失教,便活脱一个恶少;教育得法,则俨然向善。司马光所说,平实地看,家庭教养儿女皆是此理。
颜之推在《颜氏家训·序致篇一》中说:“年始九岁,便丁荼蓼,家涂离散,百口索然。慈兄鞠养,辛苦备至,有仁无威,导示不切,虽读《礼》、《传》,微爱属文,颇为凡人所陶染,肆欲轻言,不修边幅。年十八九,少知砥砺,习若自然,卒难洗荡。二十已后,大过稀焉。每常心共口敌,性与情竞,夜觉晓非,今悔昨失,自怜无教,以至于斯。”余初读至此,後脊背都发寒。
案头有两本教做好人的书,一是《颜氏家训》,一是《格言联璧》。周作人向世人推荐了前者,而弘一大师则推荐后者,“须先读佛书儒书,详知善恶之区别及改过迁善之法。倘因佛儒诸书浩如烟海,无力遍读,而亦难於了解者,可以先读《格言联璧》一部。余自儿时,即读此书,归信佛法后,亦常常翻阅,甚觉其亲切而有味也。”
注:
丁:遭遇。荼蓼:本义是苦菜和野菜,此指父亲去世后家境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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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义光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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