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前（4月26日）是俄罗斯东正教的复活节。俄罗斯人和往常一样，去公墓为亲人扫墓。但这一惯例却引起了争议。俄罗斯东正教会有一位神父呼吁，不要将复活节看成是“扫墓的理由”，宣称复活节是个战胜死亡的日子，欢乐和赞美是这个节日的基调，还说东正教里并没有在复活节扫墓的规定。

几十年来所以有这个传统，那是因为在这一漫长的时期中，大多数俄罗斯人都不可能有宗教生活，他们对于教堂和教会具有一种神秘感，而在这种神秘感中就糅杂着对死去亲人的怀念和追悼。这位神父把这种在复活节扫墓的传统称为“怪异的苏维埃传统”，并呼吁“摆脱这种传统”，回归到东正教的传统上去———在复活节开始后的第9天去扫墓。

其实，在俄罗斯，关于回归传统话题一直持续不断，问题就在回归到哪种传统上去。是回归到存在了几十年的苏维埃传统上去，还是回归到存在了几百年的俄国传统上去？一些人期望这是向苏维埃传统的回归，期望苏维埃传统的复活。于是，俄罗斯军队重新使用红旗、重唱苏联时期曲谱的国歌、重振强国和大国的风威等等都被看成是向苏维埃传统的回归。

但是，如果从更广阔的范围和更深层次上看，俄罗斯最近几年的回归很难说是向苏维埃传统的回归。就在这次复活节，普京、梅德韦杰夫都向俄罗斯的东正教居民发表了祝贺信，在信中都谈到了“回归传统”的问题。普京这样写道：复活节表明“对于我们的人民来说，父辈的传统、精神财富和理想是何等的重要。”在这里普京使用了有广泛意义的“父辈的”一词。因为信是因复活节而写给东正教居民的，因此这个“父辈的”含义，显然是指广泛得多的几百年的俄罗斯传统。他信中的另一段话证实了这一点：“（东正教等传统节日）的培养、教育工作旨在强化俄罗斯公民意识中的崇高的道德理想、家庭价值的权威、紧迫社会问题的解决。”梅德韦杰夫在信中写的意思和普京一样：“我要满意地指出，俄罗斯东正教会和其他传统的基督教会，在俄罗斯社会中形成精神道德氛围、培育正在成长的年青一代、解决文化和教育领域中紧迫问题中，有着日益增长的积极作用。”他所指的传统，显然是东正教的传统，是在俄罗斯曾经存在了几百年的那种传统。

扫墓和苏维埃传统只是俄罗斯现实社会中“回归传统”中的一个问题。但从这个问题，也许不难看出，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在要求俄罗斯人向哪个传统回归，俄罗斯社会和俄罗斯人现在实际上在向哪个方向回归。目前的这种“回归”与其说是向苏维埃传统，不如说是向俄国传统的回归。回归问题决定着俄罗斯的发展方向，也许，还决定着俄罗斯和世界的未来关系。（作者闻一是中国社科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