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地的乱还体现在这里是艾滋病的发源地,平均每5个海地人中就有一个艾滋病人,这让我们执勤的时候更加小心,首先自己注意要没有外伤,或暴露在外的伤口,另外在执勤抓捕的时候小心被他们抓着,因为极端贫困,很多海地妇女也通过出卖肉体来维持生计,在任务区,联合国是严禁维和人员在任务区对当地民众性侵犯和性剥削的,一经调查核实,将把维和人员立即遣返回国,这样就给你的国家摸了黑,三令五申后,还是有些国家的维和人员不时会有此类事情发生,但我们中国维和警察至今保持了这方面的“无一遣返”的记录。平时我们就是对小孩也要非常当心,有次,女队员到孤儿院里慰问,看见一小黑妞可爱就报着照相,我发现孩子的额头已经有溃烂,我赶紧提醒这位女队员注意,因为在国内参与缉毒工作几年时间里,也见过艾滋病人类似于这样的溃烂,毕竟是在一个高危的群体里,还是谨慎为最高原则。
乱还体现在市政的设施上,整个海地没有一个垃圾处理站,甚至没有一个电影院,政府职能基本没有履行,拿太阳城市来说,整个地区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场,垃圾已经堆放到了海边了,民众就生活在这个大的垃圾场里,太阳城市长经常来我们营地找政委,请求支援他们的市政建设,但建设是需要资金的,市长一开口就是10万美金,也许他们习惯了伸手就要,奉行拿来主义的原则。原来美国曾援助过大量的资金用于海地的垃圾处理,后来这笔资金不知去向了,但垃圾山一天比一天高,我们没有美金,但有的是爱心和人力,正当我们下定决心向垃圾山进军的时候,莱卡暴乱事件发生,帮助他们清理市内部分垃圾的事也只好搁浅了,但回国后大家仍心有余悸,要清理那片一望无际的垃圾,怕是只有“愚公”在世了。
感受贫富与反差
海地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75%的人生活在赤贫状态下,全国只有20%的居民能用上自来水,文盲率高达80%。海地以农业为主,农业是主要经济部门,但基础设施薄弱,耕作技术落后。全国近2/3人口从事农业生产。可耕地面积55.5万公顷,但粮食不能自给。
在3月份我们到离太子港100多公里的海恩,参加尼泊尔维和部队的授勋仪式,沿途路过许多村庄,四处可见荒废的大片农田,地里只有稀稀拉拉的玉米和甘蔗,其实这么大面积的耕地,就是随便撒上些种子,一年的食物也不成问题,但沿途的村民和他们的老黄狗一样,闲散地蹲在村子门前,目光呆滞地看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守着他们肥沃的土地饿着肚子,这些个人动不动就为了粮食问题游行示威,有那功夫早在地里收成了,这的确是让我们感到很纳闷的地方。
在我们到乘飞机抵达海地上空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海岸边那密密麻麻的像火柴盒般挨着的小房子,而且是一大片区域,后来在执勤中了解到,那一片棚户区是南美最大的贫民窟——太阳城,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美丽名字,一个本应让人充满幻想和期待的地方,那里居住着30多万生计极端贫困的居民。
一般我们的装甲车很少在里面巡逻,通常是徒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连一片的棚户,多为空心砖简单堆砌,或是用木头简单的搭起框架,搭上一些大小不一的铁皮,整个地区一眼望去,笼罩在沉闷的灰色和锈红色之中,加上遍地的垃圾和横流的污水,以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味,还有随处可见的遍布着大小不一弹孔的墙壁。一条条宽窄不一、崎岖难行的道路,人们懒散地站在自家“房”前,眼神空洞着,迷惘地大睁着;衣衫褴褛的黑人小孩光着脚踢着破皮球,狭小的街道两边是些石块堆砌的球门,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无人看管,光着屁股被自己在地上自己爬着,手里拿着已经不能称之为玩具的东西,乌黑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不同肤色、全副武装的维和士兵和警察们。在那里我见到了以前在媒体体报道过的泥巴饼,我在太阳城巡逻时,经常可以看见老百姓家门口晒着些土黄的饼状物,我看过制作的过程,先是把土象面粉一样放在盆里,加点黄油把土粘在一起,再加点水,弄成饼状放到太阳下晒干,吃起来有点象饼干的感觉,只是不消化而已,难怪这个区域的小孩肚子是鼓胀胀的。快回国的时候,最后一次到太阳城执勤,我特意买了几块带回来,也随时提醒自己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
说到海地给的印象除了贫穷还是贫穷,但可能大家却不知道,海地却是拉丁美州百万富翁最多的国家。有趣的是我们发现,海地是穷人住海边,富人全住在山上,和有些国家恰恰相反,我们防暴队有个海地翻译叫奥古,6月时到莱卡执勤的时候到他家,可以说周围的自然环境美的让我们感叹不已,他家的房子就在海边,周围是大排的椰子树,前面是大片的沙滩,要在我们国内这样的黄金海岸早被开发成海滨浴场了,但在海地这样的环境却住着象奥古家这样极其贫困的人家,房子是几根烂木头搭建的,屋顶是椰子叶铺盖的,里面住的人经常是食不果腹。以前海地也曾是旅游胜地,旅游业收入是外汇主要来源之一,但国内频繁的战乱让游客望而却步。
在国内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是去一个战乱、动荡的国度,可能也用不着花费。既然海地的富人那么多,肯定有他们消费的场所,我们执勤的区域——佩什威尔区就是属于富人区,那里有精品店,雪茄专卖店,还有酒窖等高消费的地方,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们在休假的时候到几家商店看了看,真是感觉囊中羞涩,恨自己带的美金少了,精品店里有瑞士名表、“香奈尔”、“爱马仕”等法国名牌香水,货真价实,但价格不菲,特别是爱美女队员特别钟情香水、手袋等,毕竟货真,价格比国内也商场便宜许多,有先见之明的队员就倾囊而出,快回国,也带些礼品给亲友,毕竟是一份心意。在这样一个沉重苦难的国度里,个人贫与富的巨大差距的确是让大家匪夷所思的事。
在海地,友好的海地上流阶层人士经常会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周末聚会,在去年圣诞节到来之际,由海中关系发展委员会和中国驻海地商代处联合主办了“中国之夜”联谊活动。我们中国防暴队应邀派出了15名队员参加了此次活动。活动地点是在海中关系发展委员会会长维拉女士的私人别墅举行的,她的别墅还是遵循“富人靠山宜居”的原则,按照中国的建筑风水说法,她的别墅才是真正的依上傍水,房子就镶在半山,可以俯看整个太子港和一望无垠的加勒比海。整个别墅建筑分三层,第一层是用来开酒会接待朋友的场地,有一个篮球场般大小,设自助餐和自助烧烤的设施和场地,保镖和佣人住在靠大门边的一栋小楼内;拾梯而上,到第二层是个小型的酒吧,客人可以在那喝着威士忌惬意地听着乐队现场演奏的爵士音乐,也可现场高歌一曲,那里环境较为宽松,有吊藤的椅子还有各类雕塑;第三层才是主人的住所和私人的空间,主人非请莫入,建筑周围绿荫环绕,围墙内是高大密集的椰子树,即使是海地常年炎热的气候在这里也不会被太阳直接炙烤,整个给人感觉是宁静而大方。这与国内开发商建造的所谓的什么“水岸”、“湖畔”、“林荫”等人造景观是大相径庭的。
来参加的嘉宾都是海地当地对华友好人士,商界、政界知名人士,此行的目的是宣传中国传统文化,增进与当地各界的友谊。我们防暴队员并为在场的嘉宾表演了中国武术和云南彝族舞蹈《阿老表》、傣族舞蹈《水姑娘》,具有浓郁的中国民族文化特色的节目让所有嘉宾耳目一新。晚会后,我们在与来宾交流中,发现他们与在海边居住的太阳城的贫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们和他们说起贫民窟里人群的生活状况,他们却一无所知。海地名流基易先生是名医生,他说自己有10余年没有在山下活动了,平时经常出国,而且他在美国迈阿密也有房产,他一回来就直接从机场直奔他住所在的佩什威尔区,他的回答让我们很惊讶,在同一个城市,开车就不到一个小时的地方,却似隔海相望,其实距离不是问题,贫富的思想鸿沟是难以逾越的,这也是他们的社会制度所造成的必然因素。
感受艰苦与危机
对于海地的艰苦和危险程度,我们在脑海里早有心理准备,到了实地工作生活后,我们发现这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初到海地,一下飞机,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尽管是那时是国内的寒冬腊月,在任务区的八个月,我们一直都在处于盛夏一个季节,我们的营地是在海地索那比工业园里的两个大仓库内,在营地建设方面,我们经过了前五批防暴队员的建设已经成为了联海团的模范营地,但比起国内的条件却是千差万别的,我们每5个人住一间,房间的隔板就是两块铁皮,隔壁队员打个呼噜也能清楚地传过来,有一间女队员宿舍隔壁男队员的鼾声特别大,女队员调侃说,真象睡在猪圈旁,后来在队领导的关心下,把这名男队员换到别的宿舍了。我们的勤务是24小时轮换,起床轮换的嘈杂声是难免会发生的,所以大家的睡眠不是很好,往往刚入睡又被吵醒,所以大家回国后休假最享受的事就是睡到自然醒。
在这样动乱的国度,危险是如影随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每一个黑洞洞的窗户都隐藏着危机,叫人防不胜防。迄今为止,已经有32名维和人员在这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2006年4月,中国第四支防暴队在任务区的时候,就在距离中国防暴队营地不到1000米的距离,两名约旦维和部队官兵被躲在暗处潜伏的匪徒狙击手一枪就夺去他们的生命,子弹从中尉的头部贯穿再射进下士的颈动脉,所以我们只要一出门就是全副武装,防弹头盔、防弹衣、自动步枪、手枪、急救包等装备一件都不敢拉下,丝毫不敢有侥幸心理,毕竟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公安部领导经常叮嘱我们“安全是最高准则”,把“无一伤亡”定为“三个无一”的首要标准。所以队领导要求我们天气再热,也要乘装甲车外出执勤,在车内的温度至少超过45度,上车不到半个小时衣服和裤子全部湿透,还有带钢板的高腰防暴靴,执勤结束准能倒出水来。就连后勤分队的采购员上街买菜都得带上至少三个护卫;记得我们到海边休假,因为有女队员,护卫都派了一个分队20多人,我们在海里游泳,其他队员就全副武装在岸上巡逻警戒,一边是风景如画的碧水蓝天,另一边却是危机四伏的恶劣环境。
在我们的十一个执勤区域中,最危险的要数太阳城地区,这里地处太子港西北一大片贫民区,是非法武装的最大据点,经常发生交火和恶性犯罪事件,甚至一些海地人也不敢贸然进入。自2004年匪徒向太阳城一处警察分局扔进手榴弹、炸死2名警察并将警局炸成一片废墟以来,那里至今没有再设警察局。这里也被当地人称之为“死亡之城”,绑架、枪杀、强奸、抢劫等恶性刑事案件高发不断;穿越其中的国家一号公路被人称为“死亡之路”,2007年以前没有任何外地车辆敢进入或通过该区域,被联合国海地稳定特派团划为高危的红色地区,也是我们11个执勤区域之一。
我们驻守的16号执勤点以前是个农贸市场,动乱中破坏严重,经过巴西维和部队简单的维修,现在已成为联海团的一处执勤警戒营地。对面的一栋楼房至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上面刻画着的累累弹孔,向人们昭示着这里的过去和现在。我们在这里的勤务多为按照联海团指令进行抓捕行动,在狭小的棚户区内,巷道往往只能容纳一人侧身进入,给抓捕工作带来了难度。有一次,我们在海地警察的带领下进入到迷宫般的巷道抓捕一名故意伤害他人的犯罪嫌疑人,当时嫌疑人在洗澡,我们就等他穿好衣服,不料他的妻子趁乱邀约了附近的亲戚把我们堵在里面,不给我们把人带走,情况危机,地方窄小,你怎么也施展不开,我们只好成一字队型前后相互警戒,一边呼叫外边的队员增援,经过武装震慑才好不容易绕了出来,出来后,大家都是一身冷汗。
白天还好些,太阳城的夜晚,周围一片漆黑,偶然只有一盏烛光闪烁着豆大一点火光,只有执勤车的车灯刺眼地亮着,给当地的人们带去一丝光明的气息。坐在装甲车上的队员无法感觉到车身行驶的状态和方向,在一路颠簸着经过无数次转弯后,车子终于停下。队员们迅速下车进行抓捕时,三人一组分三个方向迅速进行警戒,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的保险也已打开,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一个星期以来,发生了3起非法武装向执勤警察开枪射击事件,有3名警察被击伤。根据联海团提供的数据,在该地区已先后有十二名维和警察献出了生命。海地警察和维和警察在中国防暴队员的掩护下进入房间,在确定没有人后,开始对周围房间进行逐屋搜索。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无声地向人们传递着危险的存在。原本极简单的抓捕勤务此时却让队员们感觉是一段漫长的过程,仿佛时间和周围的环境都成为静止,唯一移动的是谨慎观察着的目光。搜索结束了,没有发现嫌疑人,队员们又迅速撤回到装甲车内,车辆开始轰鸣,黑暗中的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有气味时刻提醒着队员,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完全陌生的人群。
在任务区的前四个月,我们感觉海地没有事先预想的动荡,每天正常的勤务就是查车、搜捕、巡逻,有的队员甚至说,连枪声都没有听见几声,但海地的政局就象个娃娃脸,说变就变。
在今年4月4日,距离太子港200公里远的南部城市莱卡由于物价过高和食品短缺而引发的游行示威在别有用心的政治集团操纵下进一步升级,迅速演变为大规模暴力骚乱事件,骚乱人群在莱卡市的大街小巷设置路障、焚烧轮胎,对沿街商铺进行打砸抢,政府机关完全丧失功能,海地警察不敢与联海团维和警察一同行动,整个城市陷入完全瘫痪状态。歹徒袭击联海团人员、车辆事件愈演愈烈,民事警察执勤用车被当街烧毁,一名民事警察的手枪被抢走,联海团莱卡营地也先后两次遭到冲击,营地围墙被推倒,几天内就造成海地民众16人死亡、80多人受伤,22个加油站被砸毁,150多家商店遭到打砸抢,450多辆汽车被损毁,联海团所属防暴队、维和部队官兵伤亡7人的重大损失。
鉴于莱卡地区安全形势,我和其他15名战友组成的处突分队乘两辆装甲车紧急前往莱卡,在前往的路上,车队遭遇了25道路障,在距离市区5公里的路段我们的车队忽然遭到了武装匪徒的枪击,还正在装甲车塔台上警戒的在我没有躲避,来接应的乌拉圭维和部队装甲车的车载机枪“突突突”地狂响了起来,我们和尼日利亚防暴队的队员赶紧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硝烟在武装匪徒藏匿的地方弥漫,经过激烈的还击,少量的武装匪徒见占不到便宜便仓皇逃离现场,可以说这是在一点预见都没有的情况下,经历了这次激烈的交火事件。随后几天时间里我和战友们参加了解救联海团车辆、营救被围困的联海团雇员一家五人、抢修装甲车和护卫民事警察取行李、出城接应并护卫联海团油罐车、阻止武装匪徒冲击营地、营救被困的海地议员、市区平暴、清理市区街道路障、夜巡莱卡“小太阳城”、武装押解要犯至机场、清理莱卡市郊70公里公路沿线路障、搜捕藏匿村寨的持枪匪徒、街面显示武力等每一项勤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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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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