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流氓教授"林建隆:扁下台后跟我学诗会较快乐
2008年05月14日 09:44人民网 】 【打印

前言

2000年,一部名为《流氓教授》的自传体小说一出版就轰动台湾并接连获奖。内容精彩感人,触动人心,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后,又荣获金钟奖入围最多奖项,数以万计的观众藉此深刻体验故事中的温情、亲情、友情。

这部小说详细叙述作者——— 东吴大学教授林建隆如何在命运的轮盘上一个个地勇敢跨越生命镣铐的故事:一个矿工的儿子,从一个天真的小孩,变成了开设赌场,因杀人未遂入狱的流氓,进而在狱中凭着惊人的毅力,洗心革面发愤念书,最后留学美国,不但完成博士学位,学成回台成为母校的教授,还出版多本个人诗集,完成从小立下的志愿——— 成为诗人。

日前,就他的人生历程等话题,林建隆教授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人物名片

他是基隆月眉山一个矿工的儿子,从小在麻将中学中文,在牌九里懂算术,从梭哈上的AJQK认识英文。23岁那年,他因“杀人未遂”入狱,却彻底清醒在人生最幽暗的铁窗里:抱着诗的浮木,攀着知识的长梯,他一步步走向光明……他不但留学美国,成为教授,还成了一名诗人,并积极参与政治活动,在电视节目“大话新闻”中脱颖而出,被评为“名嘴”——— 他就是林建隆。

“进入黑暗,是为了挖出光明”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一直说您是矿工的儿子,但您从16岁就选择离开了矿区,仅仅是生活所迫吗?

林建隆 (以下简称“林”):这是其中一个理由。最主要的是,矿工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生命的象征。当矿工,必须进入暗无天日的、而且超过一千公尺的幽深的地道里——我看到父亲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在里面。小时候,只是看到黑暗,就认为象征黑暗,那种恐惧促使我想要从那个地方逃离。但后来回想起来,其实是没有勇气、没有智慧的行为。

像我父亲那种善良正直勇敢的人进入黑暗里面,想要做什么?他的目的是要挖出光明来。这个象征意义找到后,使我对贫苦大众在生活的边缘甚至生活的最底层苦苦挣扎,不是一种以上对下的悲悯之心,而是能够把自己从一个教授一个学者的高度拉下来,真正对劳苦大众由衷地赞叹、由衷地敬佩,重新肯定,赋予他正面的意义。从底层生长的人自己否定底层的生活,以为生命的意义在上层生活,那是不对的。

记:在外闯荡,您学会了赌博,还开赌场,据说这成了您最擅长的求生技能,现在回过头来看,您如何看这段经历?

林:这实际上是一种价值迷失。我没办法安于那种底层的生活,也没办法赋予那种生活一个正面的意义,无法加以肯定,所以要逃离,然后误以为金钱,或者透过任何的手段,在白道里或者黑道里都有可能出现的权力追逐等这些东西才是生命的价值,这其实是价值的错乱,但有时候只有走一遭你才知道什么叫错乱。

记:关于赌博,在您的书中有一段故事很感人:有一次您在赌场赢了很多钱,飞也似的把钱扛回家中,从您母亲的脚底叠到她的胸前,希望博取她的欢心,但您母亲却含泪掉头而去,一毛钱也不愿意接受。那些钱在24小时内又输光了。你那时候的心情怎样?之后远离赌场了吗?

林:我感触非常深!我母亲最近才过世,我对我的母亲,也对天下所有做母亲的人由衷地敬佩,那真正是人性的光辉。在当时那么艰苦的情况下,我母亲跟着我父亲在最危险的地方出生入死,换一口饭吃,还能对犯罪的行为那样嫉恶如仇,对是非、对罪恶有那样清楚的认识,能够断然拒绝犯罪的行为,对我当时赌赢的钱嗤之以鼻,我是非常非常地敬佩。

“狱中的磨难是最好的激励”

记者:后来您因一起事件被抓进监狱,成了一名囚犯,您曾说那是您一生中最恐怖的一段岁月,这段岁月对您以后的人生影响是不是很大?

林:事后想想,真的是感恩。没有经过这段历程,我真的不知道人生其实在失去自由的时候,是给予自己最大的一个考验。对一个人的成长,磨难是前提。希腊神话里,英雄都要经过磨难,孟子也讲过,“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必须给他磨难。

这样的一段岁月我想对我的成长是一个最好的激励,当然我并不是鼓励大家去蹲监狱。其实教徒也有自囚的行为,或者是禁足,那都是自己约束自己的自由,然后在自我约束、失去自由的这段时间里,快速地过滤过去行为的点滴,从中提炼出自己的智慧。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经历,所以我鼓励社会大众,虽然你现在是一个自由的人,但你还是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让自己静下心来,每天沉淀一小时,静静地在自己房间的某一个角落,坐下来思考,我想你可以获得很多东西。

记者:您在 《流氓教授》这本书中也描述了狱中的恐惧感,在那种状况下,您为什么还能坚持看书考大学?

林:在监狱里,一般囚犯是抗拒监禁,但如果你能接受,可能不一样。我从我父母那里继承了他们接受最恶劣命运的那种勇气,就让自己试试看,也鼓起勇气接受失去自由的生活,看看能够从中得到什么。从我愿意接受,到真的每天去冥想、去沉思,大约经过半年时间,我发现:只有看清楚过去,才能规划未来,才能坚定自己的意志,才可以走出一条新的路。我想,读书是我的兴趣,我应该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我的读书生涯是从监狱开始的,到今天没有改变。

“诗人需要张力,所以投入政治”

记:出狱后,您上大学,还到美国念博士,之后回到母校当教授,成为一名诗人,对于您来说,为什么一定要做诗人?

林:我过去的经历,充满张力:做矿工的时候,今天进去,明天可能就看不到阳光;开过赌场,当过流氓;进过监狱,我最后选择了读书。其实我兴趣很广,写诗我最喜欢,又不用花钱,经过自己的学习就可以进入这个领域,所以我就一直玩诗。

记:一般来说,作为一位诗人,应该很少牵涉到政治,您为什么经常上评论节目,参与政治?

林:对于诗人来说,需要张力。台湾有很多的发明家、诗人投入政治,有一次我问他们,为什么那么热心地投入政治,不获取自己的功名,而是自己坚定一个理想与追求。他们回答,需要张力,张力在艺术发明里是最重要的一个元素和动力。

只有张力的元素注入我们的生命,他才会时时充满热情。很多人说,诗人应该是写抒情诗的,风花雪月的——— 其实这是一种误解。我觉得从小我到大我,由下而上,都是抒情诗,既可以抒发对爱人的思慕,抒发人际的互动、友情、亲情,也可以抒发对故乡、对社会的感情,甚至可以抒发对国家的感情。我最真实的感觉是,20多岁我谈过恋爱,热切地爱我的爱人、朋友、家人;我现在正在热切地与我的土地、我的社会陷入恋爱,而这种恋爱是很复杂的,我希望与我的爱人一起奔赴一个理想的方向。

在台湾从事政党活动的,不管是哪个政党,像我这样的人,以跟台湾谈恋爱的心情,去参与政治的,或者参与政治评论的其实很少。一般人投入政治有很多理由,或者想从中获取什么利益,或者有什么政治目的,但我自认为是在恋爱当中,当然其中有苦恋,有很多挫折,也有很多甜蜜,有各种因素在里面。

“下台后的扁跟我学诗会较快乐”

记:您在“大话新闻”节目中脱颖而出,被评为名嘴,这次选举,民进党大输,现在民进党正在改选主席,您觉得谁会出线?

林:政治总是跟自己的理想有落差,我就是这种人。我明知道这次 “立委”选举、“总统”选举,民进党会输,但我还是帮民进党。这次民进党主席选举,我明知道蔡英文会赢,可我却要帮最弱的辜宽敏。我们诗人以唯美主义的角度投入政治,就是要改造它。并不是要社会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去走,可是因为我的工作,可能跟我锁定的理想会拉近一点。

记:这次民进党主席选举,“四大天王”并没有正面出现,民进党内也有许多世代交替的声音,您觉得“四大天王”会慢慢边缘化吗?

林:政治还是一个现实,特别是要选 “国家元首”,没有经过二三十年的历练培养,那是不可能的。以现在的民进党来看,四年后选 “总统”还是苏贞昌,这个人你很难找到他什么缺点,操守也真正过关,还为民主辩护过,二三十年走来,选民不会放弃他的。现在民进党一些中生代在喊什么世代交替,他们都错乱,民进党现在失去政权要负责任的应该包括老中青三代,老一代的像陈水扁、谢长廷,中生代像段宜康,年轻一代像郑丽君,他们都在执政党里,你如果要交替,他们应该全部都退下来,由另外一班人,由我们这一班没有进入执政团队的人把他们交替掉,改革掉才对。

记者:陈水扁呢?还有不到10天他就要下台了。

林:未来我想陈水扁应该会是一个比较不可能插手政治的李登辉了,他会复制李登辉的模式,李登辉曾讲要当终生牧师,他讲要当终生志工,但这是做不到的。他会想插手政治又不敢插手,想要干政又不太敢干政,然后会过得比李登辉更不愉快。我想他如果愿意学诗的话,来跟我学诗会比较快乐一点。(海峡导报 记者 陈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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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解文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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