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老师24年未转正 讨要工资卡猝死校长室(图)
2008年12月02日 05:24亚心网 】 【打印

代课老师工资比端盘子的服务员还低

“代了20多年课,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我们几个女老师一进门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和郭海菊在一个教学点代课的唐建东说:“想想就让人心寒,我们和人家公办教师干一样的活儿,但拿不上一样的钱,就是死了也无法享受一样的待遇。要是有一天,学校不要我了,或者我上课期间出个啥事,也是没办法。”

唐建东说:“20年前,校长找到家里,劝我来当代课老师的。当时那个村太远、太穷,没人愿意去当老师。我一直都想着,过几年就能转正,这一等就是20年。”

“除了语文、数学课要认真备课外,体育课,我们就让学生自由活动;美术课,让学生自己画画;最难的是音乐课,我们自己听广播,学儿童歌曲再教学生唱。”同样当了20年代课教师的陈连贺说:“自从当了老师,我一天到晚简直忙得不着家。好几次大家说去县上找找领导,问问代课老师到底有没有转正的希望,但一直没时间。”

唐建东说,尽管条件艰苦,但是站在讲台上,看着孩子们认真地学知识,她心里有种不说出的满足感。

“我刚当老师不久,有一次病了,连续两天没去上课。第三天到班里,学生们一下围过来,有的还抱着我直哭鼻子。”唐建东听说:“学生们是怕老师以后不来上课了。”

但是这些精神上的成就感并不能解决代课老师面对的现实窘迫。“在村里,谁家有代课教师,谁家准穷。”一个代课老师说:“种地也比代课挣钱多,就这样,这工作还不稳定,郭海菊就是例子。”

“一个月400元的工资太低了,还不如在饭馆端盘子挣的多。”一位代课老师说:“这些年,不少人嫌工资低走了,我们这些留下的就是在指望转正。”

唐建东说,郭海菊去世前一个月,自己接到校长通知不用再来上课后,她曾流着眼泪说:“我45岁了,老了,学校不需要我了。我是不是真该走了?可我心里咋就这么难受!”

今年10月份,新疆额敏县举办了一次人才交流会。中心校的30多个代课教师,几乎全部从乡里赶到县上去参加招聘。“随便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工资都开到一个月800块呢。”郭小丽说:“大家看着招聘会上各单位的工资待遇,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我一看,宾馆招个拌凉菜的,一个月工资1500元。拌一个月凉菜,差不多抵得上我们代课一个学期。”唐建东说:“真能聘上去拌凉菜,也是个出路。反正啊,看招聘会上的岗位,干啥都比代课挣钱多。”

说到“出路”,在代课教师心里,最渴望的是转正成为公办教师,但这些年转正似乎离她们越来越远。

此前,代课教师转公办教师有两次机会,第一次是1992年到1995之间,县上举办了教师进修班,通过进修有机会转正。当时进修班学费高达10000元,大家私下称“万元班”,能交得起万元学费的人寥寥无几。

“我和我丈夫一起当的代课教师,当时我们狠心借了1万块钱让他上进修班。”代课老师陈连贺说:“进修后,他转正了。他现在月工资是1800块,我一个月还拿400块。”但这1万元的债务,夫妻俩足足还了好几年。

第二次是1997年,塔城地区执行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下发的文件,1984年之前任用的代课教师(当时称民办教师)、以及中专以上文化的代课教师可以转正。当时,唐建东等老师或因教学时间短、或因为学历不够(她们为高中学历)没有赶上,郭海菊就是这一批漏掉的。

从2006年开始,自治区制定了《人才储备编制计划暨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教师特设岗位计划》,旨在逐步解决农村中小学校师资总量不足和结构不合理等问题。但这项人才补充计划,却让代课教师们产生了危机感——特岗教师的招聘,要求年龄在30岁以下。而她们教龄大多在10年以上,年龄在35岁以上。

当了18年代课老师的刘继华说,现在她对桌的李巧老师就是她当年的学生,李巧通过特岗招聘成了正式的公办教师,拿着1000多元的工资,而她还是拿400元的代课老师。“每次喊李巧‘李老师’,我心里就难说那个滋味。”刘继华说。

“郭海菊?代课教师的待遇问题?”当亚心网记者见到额敏县教育局局长郑国辉,讲述了郭海菊和其他代课教师的种种艰辛后,这位县教育局长皱着眉头,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就是代课教师出身的,我比你还难受。”

郑国辉介绍说,额敏县在册的代课教师人数是239人,这些教师对于补充额敏县师资力量的不足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中相当一部分代课教师可以说是骨干教师。

“国家曾经出台过清退代课教师的文件,但只清退不补充,学生的课谁来上?”郑国辉说:“教育部门只是政策的执行部门,面临着很多实际困难。不用代课老师,一些乡村学校无法正常开课;老师来了,编制又不够。代课老师拿着400元代课工资,却干着和公办教师一样的活儿,这让我也很无奈。”

郑国辉介绍说,目前全国的代课教师大约有44万人。“这是历史遗留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也不是一个县级的教育部门、甚至省级政府能解决的。”

在郑国辉看来,额敏县维持目前代课教师的待遇已“拼尽全力”。目前,在额敏县这些教师的工资一部分由县财政按照人头数下拨到各学校,一部分从各学校的可支配的收入中拿出来。

此外,面对郭海菊家人的质问,郑国辉也感到一种隐藏的“危机”,长期以来代课教师和学校不签订任何劳动合同,一旦出现纠纷,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无法保证。

“《劳动法》规定要合法用工,长期用工必须给职工缴纳‘三金’。但是工资能挤出这400元已经不容易了,哪有钱缴‘三金’呢?”郑国辉。

此前,郭海菊的家属也曾多次找到郑国辉,要求给郭海菊一个说法。郑国辉多次无奈回应:“实在不行,你把学校告到法院去。这事情,还真不是我这个局长能解决的!”

“这样使用代课教师,确实有风险。”巴特那生说:“但是在我们学校,小学部20几个老师里,公办教师只有两三个,不用代课老师小学部就得停课。事业编制,不是学校能给老师们解决的,县上也解决不了。”

据了解,郭海菊死后,巴特那生以个人名义拿出两万元,安抚和救济郭海菊家人,同时要求对方不再纠缠上状告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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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徐娜   编辑: 贺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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