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境到第一站茶陵县
2月21日深夜,枪声不断,我想这是过境了。一边开车,我一边挎上子弹袋,四个弹夹两边又放了两颗手榴弹,挎包里装满了压缩饼干,军用水壶都挎上了,开车很不方便。大车灯已修好,看路两边有很多高脚屋没有一丝灯光。在一个下坡的路边站着很多军人,都提着枪。车队停下了,我问他们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指指地下躺着的几个人,又摆摆手说,不要问开你们车得了。车队继续前行越来越慢。被一条河拦住了。慢慢的涉水而过。轮到我过时更慢了,我稳住油门走了一半就陷住了。车上的人下来帮我向后推车到河边。又退了十几米。加大油门才冲了过去。
这种路况我练过,但前边的车早就没影了。我追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追上,但见前边是一片黑漆漆的山,我想是不是走差路了,在淡淡的月光下前边象是一个山口,我心一惊不好。慢慢的停??来,侧面远处有火光闪一下,快开车跑。我也不知是那来的军事才能,提枪跳下车来,这是越南往那跑。小声说赶紧把高机摘下来架好等我,我又跳上车一加油门把车开出百八十米,又把车灯关上开了五六十米,跑了回来。准备打吧,我说不行,就我们七八个人,不到跟前不许开枪,都给我爬下,不许出动静,车已把敌人的引过去了,一会后边的车队就会上来。这时也忘了害怕。很快就有指示目标的抛光弹向关车灯时的地方打去,好险啊。接着枪响起来。
这是在打我这掉队的车,好一阵枪声停下来,我一摆手几个人摸过去,把高射机枪指向开火的地方,接下来一片静默。只见几个黑影一跳一窜的奔向车去,我说向黑影打,高射机枪恐怖的响起来。两根枪管象两门小炮喷出火舌,三只冲锋枪也响了起来,对方没有还击,我拍拍边上人,枪停下来。接下来又是一阵长时间静静的。我们等啊等,没了动静,很长时间,天快亮了。突然后边有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我想完了又来了,可声音又没了。天亮了一看后边是几条水牛的声音。
我们过去把车开了回来,周边竟一个敌人都没打到。天大亮了不远处是一个村寨,我说高机向那里给我打一梭子,吓唬吓唬他们,这几个兵说司机大哥,白天怕打着老百姓,我说还管那些,昨晚多危险,给我打,恐怖的高射机枪又响了一梭子。那声音太恐怖了。村寨一点反应都没有,又一批带燃烧性的抛光弹飞过去,茅草屋顶开使冒烟。
2月22日早上后边的车队终于上来了,车又整队向前开过了前边的山口。我才松了一口气。越北就是山多树多,有很多树顺着山势被烧掉很多,山上浓密的原始森林几乎覆盖了一切,沟沟叉叉又布满了竹林,小溪流水清清,红土路看样子如到雨季是不能行车。渐渐地由少渐多,路边沟里横躺竖卧的人趴在那里。肤色发深土色,衣服都涨鼓起来,看来已有很多天了,从衣服上看不出是军人。车前行又翻了一座山,有一大片平地,相当的大批军车停在那里,看来是在等我们,一些兵拿着小旗指挥车辆,按不同的部队停放。
对面是一个较大的村镇。那就是茶陵县,各个部队都在烧水做饭,一时炊烟渺渺,这还是欺越军没有飞机,这么大批的军队集结在这里,竟然无事。我们到村镇里转转,一个人都没有,怕有地雷没敢进民房,有几所大房子都有兵战岗,里面有不少越军伤兵,穿得很破烂。出得村来在坡上竟有一辆被打坏的苏式嘎斯69吉普车,白色的。车轮车身上到处都是弹孔,我过去想把电瓶拆下来。可一看机件所剩无几。一棵拧掉盖的手榴弹在路边放着,一个胆大的兵李延生就要捡,被我一脚揣倒,我大吼你没看过地雷战啊,万一下边挂个地雷怎办。
从越南茶陵到高平一天三仗
2月22日上午茶陵,阳光明媚淡淡的薄雾已散去,在周边艳绿的群山环抱中的平地上,集结了160师摩托化行军的全部车辆和人员,秩续井然水足饭饱,闲逛的兵都回到车前,懒洋洋的晒太阳。刚才一枚手榴弹差一点把我们炸了,亏得我爬在地上,发现手榴弹环上挂了个小树支,这近万人一枚手榴就会乱营,我不安的望了望天空,是越军轻敌还是我军轻敌。没有飞机。高射机枪都被搬到车上,近两米长的两根枪管上下左右360度都够着了。
也许是怕地雷,或许还是有点三大纪律八项,在茶陵的几个小时中对这个小村镇秋毫无犯,我们竟然保持了一会良好的解放军的英雄形象。甚至想到了帮他们扫扫院子挑挑水。
中午时分出发了,依然是翻山越岭草深林茂,地势渐为平坦,比之山区似乎富饶了一些,车行的不快,不知是什么时侯后车轮下已是柏油路了,被烧毁的村寨房屋多了起来,竹木的房屋一把火就是一片平地,大片大片密集的香蕉林甘蔗林出现了,车在这大叶的青纱帐中穿行,可怕又浪漫。车队慢下来停下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吃了这么多天的压缩饼干,香蕉甘蔗对我们诱惑太大了。
也就一瞬间大军就扫荡这片香甜之地,当师部那些老军人跳下吉普车大骂的时候,刚冒过烟枪筒还在发烫。报告首长,刚才他们向我们开枪,有人指着倒在路边的两个人说。这是缴获的枪支。破旧的老式步枪擦得还很亮。什么大事吗大枪小炮的打,出发。载着香蕉甘蔗又开进了。是我们在刚接近香蕉树时有两个穿黑衣人提枪就跑,鸣枪不停。随即几支枪的弹雨就飞了过去,我们跑了回来,大喊有埋伏,几乎是同时我们这个战争机器第一次整体使用了,火舌扫过象是在收割。惊人的枪声停了,当我捂着耳朵站起来看时。就剩我们去收获了。倒着拖过两个人来也不知,是怎么打倒的。
车又临进陡峭的高山,原始森林林密布。一条小河上放了个大型草绿色舟桥。过舟桥太慢了。大量的车挤在这,我前后望了望。越军如在山上密林中设一支伏兵,准能打赢。过了桥我把车停在路边,等多过些车再走。路边有几个穿草绿色军装的人扔在路边小路上,我和几个兵过去一看心中一惊,身着绿军装五角星红领章。面部已生蛆,但领章短而宽。什么人呢。我大或不解。越军伪装的?突然山上有零星枪声。也不知从那冒出大约一个排的兵,架好枪。早已守在这里。我们的高射机枪都指向山上,我说再来一梭子。那几个兵说司机大哥,这会情况不紧急不行,得统一听指挥。这会我抱着枪看热闹了。
用高倍航向望远镜的几个兵观查后,枪吼起来。打得碎石直往山下滚向前走了个把钟头,又出个惊险的一幕,也许在世界战争运输史上少见,前边枪炮声不断,车队转上半山腰到一个急转弯时停下,一辆坦克停在坡边,隔着大山涧枪炮断续的和对面的山上对射。几百米的路上一辆紧接一辆的汽车,一直排下去做为掩体。挡住对面山上的子弹,我们一辆辆的闯过去,轮到我时,腿肚子发着抖咬牙飞着开了过去,到头也有一辆坦克机枪口冒着火在掩护着,不时还放两炮。下山时天已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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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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