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曾给宠物狗起名“汉奸”
抗战时,潼关以东归汤恩伯所部防守,潼关以西归胡宗南所部防守,分别为第10与第1战区。我最早在赤水驻扎,后来到东全店,最后才到潼关守河防。从地理上说,我与汤恩伯所管辖的战区中间只隔一条河,由于汤恩伯属下军纪甚差,经常让小股的日军偷渡过来,搞得我们这边感到非常困扰。
有一次,从河对岸过来了一队日本兵,他们竟然带了十多个地雷,打算炸掉我们的铁路隧道。幸好当时我多留了心眼,到处都布设了暗哨,所以在对方还没过河前就接到了消息,于是便将计就计地在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给他们来了个瓮中捉鳖。事后回想起来确实很惊险,假如让日本人得手,那铁路就会有很长时间没法通车了。
后来,日军又在风陵渡安装了一门280毫米口径的臼炮,它发射的炮弹是延迟引发,等钻到地下以后再起爆,威力大到可以把整个工事掀翻过来。其中有一发炮弹就不偏不倚正好打到我的指挥部下面,多亏炮弹本身的引信出了毛病,才没有炸开。那个时候前线部队的给养总是不够,我们经常收集日军打过来的炮弹破片去跟当地人换肉。这颗哑弹钻进地底6米多深,我们好不容易把它挖出来,却没想到这时师里来人说要拿炮弹回去鉴定,几十斤肉眼看着就这样飞掉了。过了一个多礼拜,师长请我去司令部吃饭,可是我心里还是非常难过,觉得原本要给弟兄们吃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记得我当连长的时候曾经养过一条母狗,它的名字叫“汉奸”。这点和外国人的做法刚好相反,他们往往喜欢以自己所喜爱的人为宠物命名。有一回,一位美国老太太写信来问我,是否可以用“美龄”作为她爱犬的名字以示尊敬。我就在回复的信件里告诉她,我并没有替她询问母亲,因为中国人认为此举非但不尊敬,而且还是一种侮辱,她这才知道原来东西方的风俗习惯是如此不同。后来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她听了之后只是笑了一笑,称赞我做得很对。
我在陕西一共待了两年多时间,所带领的部队一直活跃、很生动,士兵们生活都十分愉快,而且很受当地人尊敬。我从来不打骂部下,所以大家的向心力也相当强。那时候各个部队逃兵的现象都很严重,惟独我指挥的那个连不仅没有逃兵,最后还多了两个从别处跑来的人,他们到了我这里就不肯走了。我的士兵如果家里有急事要回去,全连弟兄都会列队欢送;如果家里有喜事,我们还会挑有月光的晚上举办月光晚会。这些士兵都是乡下人,都会演地方戏、唱小曲,例如秦腔、河南梆子等等。大家轮流献艺,所以我们连里总是一派生气蓬勃的场面。
1944年,国家发起青年军运动,我奉令调往汉中担任第206师第616团第2营的营长。离开第1师时,胡长官亲自出面为我饯行,另有其他好几位师长作陪,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在从军营到车站的路上,不少老百姓沿途欢送,每隔几步就摆了小桌子,上面放着高粱酒,我不便推辞,就这样一路喝着上了火车。
(::节选自《蒋纬国口述自传》,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8年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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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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