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近真坐在一旁,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是山西平定人,1936年在平定师范学校时参加革命,她怀了难难后还接受组织的派遣,去开封执行打进国民党银行的任务。她化装成农妇,路过一个村庄时被敌包围,正好临产,只好躲在老乡的牲口棚里分娩。那情景她后来在日记里描绘过:“瞎灯灭火,冷风习习,举目无亲,一边是驴的叫声,一边是我疼痛欲绝的呻吟声,真是难呀!”不久敌人进村了,她用被子把孩子一裹,放在床上。进来的敌人以为被子里裹着好东西,伸出刺刀就刺。樊近真急得心都跳到口里,又不好喊叫。房东大娘也急得扑腾一下跪下哭喊:“里面是我的孙子呀!”敌人总算走了,两人急忙打开包被,好在刺刀只刺破旧被子,没伤着孩子。军营里的人们都爱叫她“南南”。孩子死了,她呜咽着告诉别人:“其实她的名字是小难,我起的。她爷爷觉得难字不吉利,说是我们是南方人,就叫小南吧。我之所以给她起这难字,是要让孩子记住生她带她之难,记住共产党人度过的那些个艰难岁月……”
她在川西银行当业务科长,又怀了孩子,本不想去西藏。张国华动员她:“一块去吧。把小军(一岁多的儿子)留下,怀着的带上。”她还没下定决心,正值此时,西南财委书记刘岱峰决定去西藏筹建银行,她只好服从组织决定,全身心地投入了进藏的准备工作,没日没夜地开会,根本顾不上孩子难难。
张国华强忍着,咽下苦涩的泪水。他能说什么,只好把这作为进藏的第一个牺牲,只好用忙无头绪的工作来抵住痛苦的回想。唯一指望的是更多的人能振作起来,工作能顺利一点。
领袖们全力支援进藏
斗争十分复杂。张国华本人也不安全。政策研究室成立后,由王其梅负责。张国华常和他们一道研究,调查。一次,张国华和王其梅从新津到成都,有几个研究室的专家同行。汽车一出新津,就遇到土匪的袭击。紧急关头,张国华一面指挥护送部队反击,一面叫人保护专家、干部。这伙亡命之徒盯着张军长的车穷追不舍。车一停,他们就分散后撤,车一开动,他们又聚拢来打枪。张国华瞻前顾后,走走停停,边走边打。40公里的路途整整走了一天,打了一天。直到接近成都郊区,与来接应的部队会合,方得脱险。张国华摘下帽子,感叹:“这还没进藏就险象环生,今后的困难可想而知!”
1950年2月3日,由王其梅副政委、李觉参谋长率领的进藏先遣部队出发了。张国华把他们送出去很远,再次提醒部队要坚决执行毛主席“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指示:“特别要尊重当地人民的宗教信仰、风俗习惯,保护寺庙,不住寺庙,不住藏民家中的经堂,即使风雨交加,冰雹乱舞,也不要进寺庙干扰喇嘛诵经,最多到寺庙的房檐下暂避一下……”
两位领导不多言语,心里有数。后来,进到甘孜的北路先遣队,由于交通困难,粮食补给不上,就靠挖野菜,捉地鼠充饥,长达一个多月,半饥半饱地修路,学藏文,为群众做好事……
当张国华把上述情况汇报给邓小平时说:“连康区藏族头人夏格刀登都说,下大雨,不让进就不进,不让住就不住,你们的政策太宽了。”
邓小平坚持:“就是要宽一点,这个宽是真的,不是假的,是要认真实行的,是为了团结少数民族。有些地方听到我们的政策,他们也相信。有些地方如黑水、芦花、川西的松潘地区,现在还半信半疑。这有历史上的原因。国民党过去在民族问题上给我们上了许多烂药……”想了想又说,“我们抛弃了大民族主义,就可以换得少数民族抛弃狭隘的民族主义。两个主义一取消,团结就产生了。我们当前的中心任务就是这个。”
刘伯承扶了扶眼镜,讲了一句最普通的真理:“积几千年之经验,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要有饿肚皮的思想准备呀。”
贺龙提出:进藏部队需要什么,就支援什么!并亲自跑到部队去了解情况。一次就决定抽调9000名精壮士兵、100门九二步兵炮、1000匹骡马充实十八军。
进藏也牵动着中南海。
毛泽东听完邓小平的汇报,久久不语。他为这次异常艰巨的进军所遇到的种种困难而焦虑不安,他甚至建议:甘孜和昌都地区是否有力量能随着部队的进军速度修好公路通车?昌都能否修建一个机场?那里是否能用空投增援进藏?在新生的人民政权经济还面临着巨大困难的情况下,毛泽东毅然决定:批准购买30架高空运输机,支援进藏部队。周恩来总理批准将刚从苏联购进的吉斯-150运输车拨出200辆专供修甘孜机场用。
5月13日,毛泽东看了转来的张国华关于西藏的汇报材料后,发现北京当时开播的藏语节目不利于对上层宗教人士进行统战工作,当即将报告批转统战部长李维汉,请他“负责审查藏文广播,并规定该广播内容及宣传方针”。
稍后,张国华、谭冠三率领十八军主力部队开拔,踏上了进军西藏艰险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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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尹家民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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