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后一次打牌大约是1994年国庆节,那天比平常散得要早一点儿,他要去看烟花。从那以后就没有再通知我们去打牌了。
那次打牌,他头脑还是很清楚的,尽管他手有点儿抖,拿牌拿得比较慢。邓楠在后头帮着他捋牌,打什么牌主要还是他做主,他说一声叫一个草花,要好了邓楠就给他重复一声。他对每一副牌打得还是很认真,很有兴趣的样子。
听他的家人说,到后来身体很不行的时候,他还老想着打桥牌。
打牌就是打牌,不谈工作,也不谈国事、家事
在我接触的领导同志里面,小平同志的桥牌水平是最高的,而且牌风好,非常守时。
现在世界上桥牌的叫法很多,比较流行的有两种,一种叫精确叫牌法,一种叫自然叫牌法。具体怎么打,都有一定的规矩。我们和小平同志开始打牌的时候,叫法还不是那么系统、规范,我们的一套打法是自己设计的,基本上精确,但是比较简单,其中好多复杂的问叫,有时候就根据经验判断。也有一批人打得特别的细,叫牌很精确,但有时候我们发现太精确了也有缺点,因为你不管怎么精确计算也不可能完全准确,有时候反倒还不如我们凭经验打牌。总的来说,我们是凭经验打娱乐桥牌。
小平同志打牌守得紧、攻得狠、打得稳,无论领先还是落后,都很有风度。打牌中,他总是注意在不成局的牌上节约时间,而在成局、满贯或难度较大的牌上多花一点时间和精力。
他还喜欢险中求胜,对手有时冒叫,他抓住这个特点,动不动就加番——通常是叫加倍,可小平同志总是用四川话叫加番,大家也就跟着这么叫。自始至终,他精力都很充沛,打得很用心,很讲技巧。再加上他跟我们在一起打的时间比较长,打熟练了。说实在的,在我接触到的领导同志里面,他打牌的水平是最高的,万里、吴晗等都不如他。
小平同志把打牌和工作分得很清楚,打牌就是打牌,不谈工作,也不谈国事、家事。我们在一块谈牌技,这个牌应该怎么叫,怎么打更合适,这些可以随便谈。有时小平同志也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但别的,都不谈。在这方面,我们都很守纪律,个人问题绝不对小平同志谈,也不趁机反映什么事情。
只有一次,大概是1970年代末,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在饭桌上说北京市委冤案应该给予平反。小平同志没有吭声。那个时候“两个凡是”盛行,我们还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够和小平同志做几十年牌友,得到他的信任,我们的谨慎、守纪律,不能不说是重要原因。
“不管输赢,他绝不会发脾气,不埋怨人”
小平同志的牌风非常好。打桥牌是一种竞技,任何一位坐在牌桌前的人都希望赢。小平同志当然不例外,对胜负是很在乎的。但是每个人在打牌中很难不犯错误。即使是国际大师,他一生打桥牌失误也少不了。美国著名牌手哈曼在自传《在桌上》一书中就写道,尽管自己获得过11次世界冠军,但在比赛中还是多次失手。打桥牌从来都是失误少的赢了失误多的。桥牌的魅力也就在这里。我们和小平同志打桥牌的时候,特别是在胶着状态的时候,小平同志往往说再打几盘,分出胜负来。这时候难免有失误,对胜负影响很大。但只要打完了,不管输赢,他绝不会发脾气,不埋怨人,这点非常好,是让你绝对放心的。
小平同志非常守时,即使打牌这种小事,也是如此。有一次通知我们3点半去打牌,我们刚到就接到小平同志的电话,说他今天有事情可能要晚到一会儿。其实那一次他只晚到了15分钟。我们都挺感动的。当然我们也都不敢迟到,到那儿非常准时。
桥牌是很讲规矩的,正式比赛还有专职裁判。有的人说我们和小平同志打牌,一定得让着他,这是没有的事,那样就太没意思了。过去北京市医药公司有一对搭档,打得挺精,后来大家发现他们叫得太准确了,挺奇怪的,就注意观察,发现有猫腻,于是罚他们三年不准参加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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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大明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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