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底陈毅与家人在上海
市府办公室女秘书朱青是上海人,抗战时期参加了新四军,因为父亲曾是国民党官员,进上海一直未回家。陈毅知道了说:“你是共产党员,为什么你不相信你能影响你的亲属,反而怕人家影响你呢?”朱青回家去了。她哥哥在公用局当技术人员,一天小侄子唱“共产党我们永远跟着你走”,却被哥哥一巴掌打去骂道:“饭碗都要打脱哉,还唱啥‘跟你走’!”朱青觉得哥哥思想太落后,不料陈毅听罢此事说:“他讲得不错呀,没有饭吃了还怎么叫人家跟你走?”原来机构精简,她哥哥怕丢饭碗。几天后在会议上,陈毅专门强调了要保留学有专长的旧人员问题。
有一次,陈毅去京开会住北京饭店,听说傅作义先生没住处,便立刻腾房子给他,自己住进中南海一所尚未修缮的旧平房。许多干部听说后议论纷纷:“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不革命,不革命不如反革命。”陈毅批评道:“把共产党员的水平降低了去羡慕党外人士,是倒退的可耻的。你一定要住洋楼,可以,我马上给你开张条子去住上海大厦,可是对不起,你的党籍要开除!”
上海市文史馆、参事室,原先安排了30多人。陈毅说:“太少了,人数加个零。”扩大10倍,上哪找人呢?向下要,各区统战部迟迟报不上来,这个不合条件,那个历史有问题。陈毅发了火:“你们这些人,连蒋介石都不如,蒋介石还把段祺瑞一家养起来呢!怎么会没有人?上海三教九流、遗老遗少,国民党的军政人员多的是,一人每月给八九十或一百多元生活费,我们养得起的。每月组织他们学习两次,来受你的教育,有什么不划算?我看这样做有个最大的好处———可以减少一些反革命!”
团结并非一味迁就。有次座谈会上一位老先生反映别人讲共产党“上层好,中间少,下面糟”,他立即指出:“我们对朋友的话总是虚心听的,但这三句话我不接受。”他举事实谈道理,讲“上层”与“下层”的辩证关系,使听者心悦诚服。
组织党代会代表听交响乐,支持电影厂拍第一部彩色片
上海是个文化都市,有几百家戏院、书场以及其他游艺场所,直接间接以此为生的人大约有30万。有人主张停演旧戏,搞接管关闭。陈毅说:“如果现在就把什么都反掉,痛快是痛快,却会使30万人没有饭吃,人家就会到市政府来请愿,打破你的脑壳!(笑声)把什么都反掉,是容易的,从实际情况出发逐步地改,就不容易。”
旧上海有个交响乐团,军管会成立后有人提出解散它,“花钱养这么个洋玩意儿没用”,陈毅却指示保留:“交响音乐是全世界共同的艺术财富嘛,上海这样的城市应有一个自己的乐团。”老乐团楼下是个嘈杂的菜场,不利排练,在陈毅关心催促之下终于搬进一所幽静的花园楼房。青年音乐家黄贻钧作为乐团的第一个中国指挥登台演出,陈毅热情支持祝贺。甚至在一次为中共的党代会演出时,有的人听不懂交响乐而中途离场,陈毅下令锁上剧场门不许退席,告诫大家要尊重演员的艺术劳动———艺术家们闻此何能不感奋呢!自1881年建团以来从未演奏过中国乐曲的交响乐团,第一次演奏了《新四军军歌》和《秧歌舞曲》。
当时上海民乐界第一把琵琶,当数早年留学美国的卫仲乐先生,人说他性格怪僻,陈毅却与他相处甚洽,卫仲乐找到陈毅这样一位知音,终生引以为幸。著名学者们,有的比陈毅年长数十,有的当时对共产主义并无信仰,诸如沈尹默、张元济、熊佛西等,陈毅都与他们交了朋友,既从他们身上汲取知识智慧,又从生活、工作上给予关心,同时引导他们自觉自愿改造某些旧的观念。
在推进上海新文化事业的发展上,陈毅是不遗余力的。苏北籍工人平民爱看的淮剧受冷落,他亲自提倡扶持。新成立的上海电影制片厂想搞中国第一部彩色片,苏联专家摇头,大家仍决心上《梁山伯与祝英台》。陈毅大力支持,灯光设备不够,下令将防空部队探照灯调来。胶片洗印发生困难,一位年轻大学生发奋研究,终于成功。请陈毅去看,只见银幕上花红叶绿,彩蝶双飞!陈毅热烈鼓掌,晚餐时端起杯子跑去向这位青年碰杯:“谢谢你,小万同志!帮助我们解决大问题了!”
编辑:
梁昌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