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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追问下去,祁少华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动机不纯,有意把现代人的观念强加给这些过去的人。
于是,直到最后,在淮海战役的老兵里,导演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像老谷一样认真的人,或许那个人本来就只存在于艺术家的想象中。那些人倒是为导演还原了1948年那个冬天的现实,就是解放军伤亡了13万人,国民党军甚至更多。
寻找现实中的老谷
祁少华最终还是在60年后的今天,找到了老谷那样认真的人。
这让他有时候真觉得那个年代的人就是和现在不一样,是特殊材料做成的。
导演先是找到了一个东北的乡村教师。这个人叫席彦凌,辽宁朝阳人,没参加过淮海战役,甚至连解放东北的战役也没参加过,因为当时他才2岁。
席彦凌现在也成了老汉,两岁的时候,解放朝阳,他们村牺牲了七个解放军。这七个士兵的墓就在他们村口,什么标记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他只知道小时候他妈给他说,当时这七个士兵就住在他们家里,第二天解放朝阳就死了。
母亲临去世的时候嘱咐他,一定要找到这些士兵的家人。之后,这个老汉就带这个嘱咐寻找了20多年。20多年来,他总算找到了一个人,把这个人的名字刻在了墓碑上,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让这七座荒冢,刻上主人真实的名字。
这是老汉一辈子认真的一件事,和老谷的执着倒有些不谋而合。
祁少华把摄影机对准这个老汉,问了半天,结果依旧离他想象的比较远。乡村教师的话不多,他就是想完成他妈的嘱咐,至于战争的背景,和战争背后的人性,老汉考虑得不多。他觉得这七个士兵,跟他的亲人一样,至少自己不能遗忘他们。要说故事吧,老汉只记得20年来为寻找,自行车骑烂了好几辆。
后来祁少华在江苏又找到这么个人。老汉叫杨金台,江苏响水人,是个复员军人,当年参加过抗日游击队。复员后回到村里,没事干去翻相关资料里的烈士名录,发觉不对劲,自己村里的烈士一年一年正在逐年减少。1995年的时候还有59个,第二年就剩40多个了。老汉觉得这么下去,烈士逐年消逝,迟早有一天,他们村将变成一个没有荣誉的村。
老汉之后就干了一件为烈士树碑立传的事,经他一认真调查,他们村的烈士不止那么少,10年来,最终被他确认了83名,比原来县志记载还多了24名。老汉都是自己出的钱,每发现一名烈士就在村口立块碑,每年清明吹吹打打一番。
导演祁少华发现全国这样的人还不少,比如山西的王艾甫,比如湖北的一个警官,虽然他们都没有参加过淮海战役,没有老谷那样失去弟兄的切身感受。
最终这部名叫《牺牲》的纪录片就拍出了两种语境,一面是老兵的那份单纯的高大全,另一面是现代语境下的人性追索。
这种矛盾他最终都摆在了纪录片里,放不下的他都搁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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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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