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标签: | [邓小平] |
16日上午10时刚过,戈尔巴乔夫在小平同志的陪同下步入人民大会堂东大厅时,表情显得有点紧张。他一边落座,一边打开随身带的手提箱。一支笔突然从箱内掉落在地,发出小小的响声。戈尔巴乔夫当场对这个小“闪失”显得有些尴尬,连忙弯下腰去捡起那支笔,定了定神后庄重地说:“我们政治局全体都赞同您那句著名的话”(即“结束过去,开辟未来”)。
坐在这位曾震撼过世界的“传奇人物”身旁,戈尔巴乔夫的崇敬之情显而易见。他一直聚精会神地听老人家在讲,不时边听、边记、边点头,连连说:“对”,“是的”,“同意”,“完全赞同”。他偶尔也插插话,比如,当小平同志忆及三年前请人给他带口信时,他“幽默”了这么一句:“三大障碍”——三年时间,正好一年解决一个。当小平同志谈及对中俄、中苏关系一些问题的看法时,戈尔巴乔夫或者声称,苏方对此有不同意见,但今天不准备争论;或者表示,这些年没有白过,弄清楚了不少问题。看着坐在前面只有半米远的戈尔巴乔夫,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了这么一句:在一位85岁高龄的长者跟前,一个58岁的“后生”毕恭毕敬!
面对俄中关系三四百年的风风雨雨和苏中关系三四十年的恩恩怨怨,戈尔巴乔夫讲了三层意思,对小平同志有关中俄、中苏关系的谈话做出了回应:一、对俄中、苏中关系中某些问题的成因,苏方有自己的看法;二、对两国间在不太久远的过去所产生的某些问题,苏方“也感到有一定过错和责任”;三、同意过去的问题就讲到此为止。
应该说,戈尔巴乔夫这番话说得还是比较得体的。谈到中俄、中苏关系的历史时,小平同志虽然从负面角度点了“沙俄”、“苏联”的名,有些话说得还相当重,但戈尔巴乔夫没有进行争论。如前所述,他于1988年底曾向往访的钱其琛外长承担了苏方对苏中关系恶化的责任。但是,他这次当着小平同志的面说出了苏方“也感到有一定过错和责任”,我觉得,这显示出对改善两国关系的某种真诚愿望。
对于中国当时在政治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困难,戈尔巴乔夫在公开场合采取了一种高姿态。他曾对记者说,对于中国内部的事情,他“不能充当裁判”。还说,中国有关各方正在进行对话,希望他们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大约两年过后,一位曾经跟随戈尔巴乔夫到中国访问的苏联朋友在莫斯科对我说:戈尔巴乔夫到北京是去“朝见”邓小平的。他在内部曾说过,邓小平传奇的一生充满着智慧,在邓小平面前,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个“小字辈”。
李鹏总理详细了解邓戈会见情况
邓戈会见一结束,我遵钱外长之嘱,去钓鱼台国宾馆向下午2时就要与戈尔巴乔夫举行会谈的李鹏总理汇报。李鹏总理一见面就告诉我,他已经知道,小平同志今天兴致很高,同戈尔巴乔夫谈了很长时间。他还说,老人家为了这次谈话,准备了好几年时间。
李鹏总理让我先扼要汇报小平同志与戈尔巴乔夫谈话的主要内容,之后再“细细地”讲小平同志是怎么说的,戈尔巴乔夫用俄语又是怎么讲的,还说:“最好采取对话的形式讲”。当我汇报到小平同志谈及俄、苏侵占中国领土,历史账讲完后一风吹,并对中苏大论战作出评价时,李鹏总理把小平同志所用的一些词、所说的一些话复述了几遍,有时还让我再重复一下。
当我汇报到戈尔巴乔夫说,对苏中关系过去的一些事情,苏方“也感到有一定过错和责任”时,李鹏总理用俄语重复了好几遍,并问我ВИНА(过错)这个词,俄语说得是否很重?我答道:“这个词与汉语的‘咎’字差不多,‘过’、‘错’两层轻重意思都有。我觉得,戈尔巴乔夫刚才对小平同志这样说,话讲得还是比较重的。”
戈尔巴乔夫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其功过是非自有后人去评说。不过,他的中国之行顺应时代的潮流和中苏两国人民的愿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历史使命,这在中苏关系史上“应当被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钱其琛同志语)。但是,中苏关系正常化之所以能够得以实现,两国间新型关系之所以能够得以确立,主要应该归功于邓小平同志的英明决策和多年的不懈推动。这位伟人的这一历史功绩是值得大书特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