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改变了他的命运
我是震前不几天搬进去的,那个“要命楼”一坍到底,没活几个人。我住四层。
睡梦中,我听到风响,那不是一般的风响,令人恐怖。我一翻身扑向孩子,眨眼间就坠下去了,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觉着砖石瓦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以后,感到脑袋透风。我开始挣扎,先后在废墟里抽出双手,摇了摇脑袋,还没两瓣。我想睁眼,灰尘把眼睛灌满了,根本睁不开。我这时意识到,地震!寂静有几分钟。
我觉着双腿有水桶粗。慢慢地,腰以下没了知觉。
我出来的时候,双腿不能动弹,为了救压着的闺女,啥也不顾了。一堵砖墙侧歪着,墙底下挤压着小娟的腰,余震不断,眼看要砸死,就找了块木头把那堵墙先支上了。我小舅子来了,我说先救小娟!他说咋救?我说拆墙。
上午10点吧,他们要背我走。我说别背,找一块门板来,用门板抬!我就一点一点地躺到门板上,被抬上了柏油路。那阵儿,一会下雨一会出太阳,下雨了呛得喘不上气来,出太阳了晒得浑身冒油。马路上的雨水都是红的。有人从火车站货场抱来了西瓜,我吃完瓜,把两瓣西瓜皮留着,把西瓜皮扣脸上一块,热了再换另一块。有人说老沈死了。以后又有人到“要命楼”,看见一床红花被裹着死尸,说,那棉被是沈家的,老沈的确是死了。
这块木板始终在我的身下。在丰润火车站上卫生车时,有人想扔了门板,把我从车厢门口背进去。我说不中!门口进不去就开窗户。就这样,他们从窗户把我抬进了卫生车。在卫生车上,他们把我精心地挪上床,这才扔了门板。
在石家庄和平医院,我不敢大便。因为都是小护士,真不好意思麻烦她们。光吃不拉憋了整整11天!一个男大夫看出了门道,便给我灌肠。他说你呀你呀,真有一股忍劲儿!
那时大夫查房,对我这样下肢没有知觉的病人,只是用专用医疗器械挠一下脚心便走。
三周以后的一天上午,大夫挠完我的脚心,刚走两步又立马回来了,我的脚竟然动了一下!
谁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两个多月,我从石家庄和平医院站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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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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