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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读到这些史料时不觉眼湿,四川普通民众,与“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贪官污吏对比,有天壤之别!为平息民愤,当局曾严惩囤积居奇者,前成都市长杨全宇因囤积大量粮食,1940年12月23日在重庆被“最高当局”敲了“沙罐”(脑袋)。省政府通令:凡从事非法交易者,一律“处以极刑”。但国民党政府的腐败,不是空喊一些口号能奏效的。
战时粮食奇缺,全川物价暴涨。万般困苦艰难的情况下,四川百姓们仍加紧耕种、生产,支援前方。抗战军队的军火枪械,穿的军衣等,当时主要是靠待遇菲薄的四川工人日以继夜加班加点生产出来的。川江上赤裸上身的航运船工,吼着悲壮的川江号子,积极运输部队、军粮、难民和军需、民用物资。
到抗战中后期,国家财政困难万分,军费紧张,全川又掀献金高潮。1944年春,国民政府军委会副委员长冯玉祥将军到川中各地劝导节约献金,进一步推动了献金运动。这年1月17日,“成都市各界民众献金救国大会”在少城公园内举行。从张群、余中英(市长)等官员,到市民、商人、教师、川剧艺人等等,无不踊跃捐献。最催人泪下的情景出现了:只见一长串衣不蔽体、瞎眼跛脚的乞丐,一个挽一个踉踉跄跄把乞讨来的全部铜元、镍币,叮叮当当放进“救国献金柜”里,然后蹒跚下台。全场哭声顿起,争先恐后地掀起又一轮献金高潮!
据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发表的不完全统计,抗战中四川各地献金总额为5亿多元。这些钱,是四川人民一滴一滴地挤出来的血!这笔巨款,有力地支持了抗战。
1940年9月后,重庆正式定为中国战时的首都(陪都)。日本人深知“中国大后方”四川的重要,对四川的轰炸前后持续了6年多时间,四川老百姓承受了巨大灾难。据统计,在日本对四川的轰炸中共有26000余人被炸伤、22500余人被炸死,财产损失难以统计。
中央军校毕业的方学熙先生是我的初中体育老师,据他讲:1939年6月中旬的一个午后,日寇18架新式战斗轰炸机又空袭成都,横冲直撞。突然,云层上出现一架双翼小型飞机,直冲敌机群俯冲扫射。敌机惊惶失措队形大乱,四处窜逃。这架小飞机左冲右突,频频开火。跑警报的市民忘了空袭危险,翘首天际绷紧心弦,参观这场以寡敌众的空战。敌众我寡,小飞机不幸被敌击落,市民悲声四起。烈士叫石大陆,中央军校十期毕业,抗战中历经多次英勇空战。其父石杰将军,留学日本士官学校,系蒋介石、张群同学,当时任中央军校技术总教官。儿子殉国后,他没有流下一滴泪,仅抱着烧焦了的英雄遗体,拍下一张永志不忘民族仇恨的照片。
抗战后期,盟军加大配合中国空军作战的力度,从1943年12月起在成都周围的新津、邛崃、彭山、广汉、温江、德阳等地,新修或扩建机场,工程浩大艰巨,共动员民工150万人参加。曾管理修建温江黄田坝机场的黄维德先生回忆说:“应征民工抗日情绪甚高,不少是自愿要求参加的,开工你追我赶,工效很高,我去工地时听见黄龙溪来的两个女民工边挖边摆龙门阵,一个说:‘我家男人当壮丁走了,保长没有喊我,是我自己要来的。’一个说:‘修机场是从天上打日本,让日本人也跑跑警报!大家多凑一把力,早点把日本人打跑!’”修抗日机场是全民动员,诗人流沙河先生回忆道:他当年才13岁,也身著土黄布的童子军装,脚穿草鞋,腰悬搪瓷饭碗,和同学们高唱《中国童子军歌》,雄纠纠地走到“民工如蚁”的广汉机场去劳动。
但当时有些地方官员相当腐败,视民工如愚民,克扣食米甚至滥加打骂。我文革年代当知青,下乡就在邛崃桑园机场附近,常听老农民摆当年修机场的旧龙门阵:吃饭是盐水菜下糙米饭杂粗糠,如同喂猪,又不卫生,常患痢泻;寒冬腊月,民工衣单被薄挤住工棚,挤偎御寒、虮虱成堆,人人长“干疮子”(疥疮),因痒抓而血痕遍体,轻病转重又无药可医,死了如无亲属领尸,工程处就近挖坑掩埋如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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