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翦伯赞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又是历史学家,最能看开政治运动的起起伏伏。在燕东园他也受到残酷的批斗和摧残,但从未想过自杀。他还说过:“说我反党反社会主义,我死不瞑目”,“我要等着看到批判我的最后一篇文章。”[15]可是现在,中央专案组重要人物出现在北大,并敢说:“不要以为毛主席讲了话,你就没有问题了。不!你要是不老实,我们照样可以把你关起来。”[16]口气之大,使翦伯赞不能不想到这背后还有更大的背景。这样一来,翦伯赞遇到一个大是大非又无法妥协无法解决的问题,生不如死,他开始考虑如何解脱了。
我实在交不去来
从搬进燕南园,到当年的12月18日,短短的一个月左右时间,翦伯赞被审问8次,应付催索“交代”材料2次,接受外调15次……为达到目的,专案组成员无休止地威胁恐吓,进行人身侮辱,致使翦伯赞的夫人精神恍惚,翦伯赞的身心也一天比一天衰竭,多次晕倒,自杀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坚定。他以失眠为由,多次向管理人员要安眠药。
12月18日,翦伯赞拿出笔来,要在纸上写字,但挤了好几下,钢笔里面一点墨水都没有了。翦伯赞叹一口气,对旁边的人说:“笔都不出水了,我也该完了。”[17]
当天晚上,翦伯赞夫妇向人世告别。为了不引起守候他们的杜铨的注意,10点多钟的时候,翦伯赞特地拿出一些钱和粮票,请工人在明天早上为他买几根油条。
12点多,翦伯赞夫妇从床上起来,郑重地穿上新衣新袜。
杜铨此时除负有照顾他们的责任外,还被派给随时监视并提防他们自杀的任务,听到响动,也要起床。
翦伯赞平静地对他说:“您不要起来了,我只是想喝点牛奶。”
翦伯赞的夫人也说:“他饿了,我给他热点牛奶,火炉还好着呢,就不麻烦您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翦伯赞的夫人说道:“喝点就行了,赶快睡吧。”此后,杜铨再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第二天早晨,当杜铨推开家门进去以后,才发现翦伯赞夫妇已经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自尽了。在翦伯赞所穿的中山装口袋里有两张纸条,均以竖排写三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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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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