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圆石于千仞之山
从来没有哪个媒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新闻发生场,除了CCTV;也从来没有哪个CCTV的栏目聚集着如此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除了《新闻联播》。在某种程度上,CCTV和《新闻联播》不仅仅是一个专有名词,也是一个形容词。“做人不能太CCTV啊”,“这也太《新闻联播》了吧?”这几已成为约定俗成的调侃。
有人说,如果说央视现在充当的角色,类似十年前的中国足协;那么《新闻联播》就相当于中国男足甲A联赛。一面是“很好很强大”,另一面是“很黄很暴力”。在自己的博客里,三联生活周刊主笔王小峰这样描述自己看《新闻联播》的三重境界:从根本不看,到反着看,最后当作娱乐新闻看。
喻三龙的一位央视新闻中心同事则在博客上感叹,地方政府对待央视记者的态度,甚至可以作为检验当地经济和社会发育程度的重要标准。一般来说,越是经济相对发达社会发育相对成熟的地区,越是不央视。在可以很方便地看到港澳电视节目的广东,《新闻联播》的市场不大,收视率不高,已经是公认的事实。无可否认,作为威权时代的意识形态重镇,央视对这个逐渐呈多元色彩的社会的影响力,明显递减。
垄断是把双刃剑,在这个意义上,拥有毋庸置疑垄断地位的央视,特别是《新闻联播》能接触到核心信息源的优势,相反也是接受严密监管的劣势。如同样是在2007年的淮河洪灾报道中,央视可以派记者进驻国家防总,也可以第一时间拿到最关键的数据,但又不得不遵循宣传主管部门“多报道当地党委、政府组织抗洪抢险的具体措施,多报道当地老百姓舍小家顾大家的感人事迹,多报道有关部门组织救灾款物帮助重建家园的情况”的要求。这也是喻三龙认为为何每逢大事发生,凤凰卫视总能跑在央视前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地方和央视的协作关系,也不再像20年前那般亲密无间。在娱乐新闻领域,以湖南卫视为代表的地方台对央视的威胁和赶超,已成为既成事实。即便是在具备天然“合法性”的舆论监督领域中,地方利益的封堵对抗也越来越明显。最明显的例子是,2007年7月的河南陕县淹井事件,因为刚开始对是否能安全救出矿工的皆大欢喜结果尚无把握,地方派出大量警力层层阻拦央视记者进入现场。
更令央视人悲哀的是,三十年来,《新闻联播》式的刻板形象积累到后来,当它开始试图往正常化的新闻道路稍稍回归时,却不得不加倍小心,以应对种种猝不及防的解读。
上个月底,当《新闻联播》播出贺岁片《集结号》上映的市场和观众反应时,一条品质其实不错的新闻,反而获得了动辄得咎的诠释。认为这部电影好的人,觉得《集结号》居然上了《新闻联播》,简直是一种耻辱;认为这部电影烂的人,则觉得《新闻联播》居然表扬《集结号》,简直是别有用心。
从这点出发,就不难理解
为什么《新闻联播》“换脸”是如此小心翼翼。2007年年底换上来的四个新主持人,还得在一年前的2006年6月5日,预先做一次脱敏测试,即便如此,同样也招来了对中国政局的诸多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