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路线”落空

李德生等回到总政治部办公大楼，不敢怠慢，先是核对笔记，接着组织讨论，以求领会精神，研究贯彻的措施。大家知道，林彪是党中央的副主席，军队的副统帅，是上了党章的“接班人”。林的“四个第一、三八作风、突出政治”等，曾经得到毛泽东的肯定，认为“是个创造”，于是大家纷纷力求从正面加以理解，讨论还是相当热烈的。李德生处在当时那种政治气氛下，对于林彪的讲话，不可能不说一些表示拥护的话。尽管他觉得讲话里面，有些不是真实情况，不能完全置信，可是又不能公然怀疑“接班人”、“副统帅”。李德生对林彪讲话不能全部接受，这种保留，只能自己做到心中有数。这是许多经历“文化大革命”的人，不得不违心地讲一些“文化大革命”语言的难言苦衷。

李德生对林彪的讲话，感到至少有两条不符合事实。一是他把总政治部的过去说得一塌糊涂；二是说自己当总政治部主任，是他选的“丘八管秀才”。他亲耳听到周恩来讲，是毛泽东、党中央确定他到中央工作，并管理军委办事组的总政工作。处于当时条件，李德生不能明说。他认为，这个讲话，传达下去，对总政治部

的形象不利，对自己、对政治工作干部都不好。因此，在如何传达林彪“五一九讲话”的问题上，李德生要求，只向总政治部的直属单位传达，避免把“讲话”传播到部队中去。

总政治部机关在讨论中，力求领会林彪讲话的“精神实质”，可是这些林彪集团圈外之人，怎么可能弄明白林彪的言外之意。李德生和总政治部后来的工作，并没有走林彪“合法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有事实为证：

6月份，解放军报社以林彪的“围绕太阳旋转”为主旨，写了一篇社论，可是题目是这个题目，它的主要内容却讲的是“永远沿着毛主席建军路线胜利前进”。这就和林彪的真实意图南辕北辙了。李德生等总政治部领导看了，不便提出意见，按照重大社论送审的规定，送到军委办事组审查。黄永胜等人看后，都明白不符合林彪本意，都很不满意，认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黄永胜轻蔑地说：“自己没有领会，怎么能写出文章来边都不沾。”李作鹏也说：“他们根本不理解围绕红太阳转是什么意思。”从他们的评价，可以看出总政治部的“学习成效”，总政的同志并没有接受林彪的讲话。

在林彪接见后几个月，1970年10月21日，总政治部发出通知，要求部队学习古田会议决议和军委扩大会议决议，使之“在全军深深扎根，全面落实”。总政治部的这个通知，实际上没有走林彪“合法的组织路线”，没有贯彻他的“老一套”。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为准备召开四届全国人大，讨论宪法草案，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提出不设国家主席的意见。后来他又讲过多次。但是林彪坚持要设国家主席。政治局会议几次讨论，大家都同意毛泽东的意见。全军部队按照党中央7月20日的通知，展开讨论。20多个大单位，多数单位的报告，都是拥护毛泽东不设国家主席的意见的。尽管当时林彪关于设国家主席的意见，得到军委办事组黄永胜等人支持，他们更希望总政治部的报告应当对这个意见有足够的反映。但是，经过李德生签署的总政治部报告，如实地向中央反映了部队的意见，同样没有拥护设立国家主席。

林彪在毛家湾住地接见一些干部后，总是有人感激涕零，甚至写“效忠信”。没有想到，“五一九”以后，他没有收到李德生表忠心的信件。林彪如何不快，不得而知。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林彪5月19日接见李德生和总政治部副部长以上干部，是空前的一次，也是绝后的一次。（□摘自《百年潮》2007年第3期祝庭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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