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将突破这条财政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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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将突破这条财政红线?

将过去投入经济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

改为投资社会基础设施建设

财政政策就会事半功倍

随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2025年财政政策的基调确定为“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新一轮刺激政策的内容正在逐渐浮出水面。新的问题是:明年增加的财政支出会投向何处?

随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放在明年九大任务之首,增添了人们对于刺激政策偏重消费端的期待。

“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应该如何发力?人们对于财政政策又应该抱有哪些合理期待?为此,《中国新闻周刊》专访了中央财经大学中国公共财政与政策研究院院长乔宝云。

乔宝云。图/受访者提供

乔宝云。图/受访者提供

如何让财政政策事半功倍?

《中国新闻周刊》:你怎么理解“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

乔宝云:面对疲弱的经济形势,通常会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包括减免税收、扩大政府支出等内容。之所以在积极的财政政策前加上“更加”二字,是因为此前积极的财政政策面临一些条条框框,比如财政赤字率3%是一道红线,即使是积极的财政政策也不能越过这道红线。但是赤字率不超过3%和政府负债率不超过60%的标准,实际上源自20世纪90年代初欧盟制定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这一标准不一定有科学依据,比如美国、日本政府负债率已经远超60%。“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便是要抛弃这些条条框框。

《中国新闻周刊》:近年来我们一直在通过发行特别国债、专项债等方式扩张政府债务规模,在这种情况下为何提高赤字率仍然重要?

乔宝云:此前,我们习惯于用一些比较“取巧”的方式增加政府债务规模,绕过赤字率3%的限制,如发行特别国债、专项债等并不计入赤字率统计范畴,其实广义赤字率已经突破3%。但是这也带来一些问题,比如专项债原则上需要投资项目产生收益偿还,但是实际并非所有专项债都能依靠所投项目产生的收益偿还,因此专项债虽然不计入赤字率统计,但是部分难以通过项目收益偿还的专项债最终仍会消耗国家信用。相比之下,直接增发国债的方式更加透明,并且便于管理。

《中国新闻周刊》:面对需求不足的现状,在地方政府面临较多债务约束的情况下,应由中央政府举借更多债务?

乔宝云:外界对于中央政府举借更多债务的期待有道理。但是也应该注意,我国政府治理体系、财政管理体系有其特殊性,在一般公共预算中,中央政府支出占比不足15%,地方政府支出占比超过85%。如果中央政府举债,再通过转移支付的方式将资金交给地方政府使用,相比地方政府直接举债,反而可能削弱地方政府支出时的责任感。

《中国新闻周刊》:在“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的基调下,财政政策的发力重点会发生哪些变化?

乔宝云:首先需要厘清宏观政策两个不同的目标,一是纾困,即面对眼前困难,偏重解决现金流问题,另一个是刺激,偏重解决资产如何增值的问题。当然,这两个目标之间存在联系。

此前,一揽子增量政策的关注点可能更多在于纾困,比如帮助地方政府化债,通过债务置换解决地方政府面临的现金流问题。对于中央政府而言,一定会将解决基层政府的“三保”(保基本民生、保工资、保运转)问题放在第一位。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提高财政赤字率,提高赤字率后的问题便是如何确定财政支出方向。纾困依然重要,否则问题会成为“死结”,另一方面也需要通过扩张财政赤字、调整支出结构,将宏观政策的关注点从纾困部分转向刺激。

对于如何刺激经济,此前缺乏共识,比如需求不足,究竟是投资不足,还是消费不足导致。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将“大力提振消费”放在首位,说明我们已经明确意识到需求不足的主要原因是消费不足,而非仅仅是投资不足,而且部分投资的效益还存在问题。这是一个重要改变,说明我们在这一问题上达成共识。

目前的问题是,究竟如何向购买力不足的群体输送购买力,比如直接向这部分群体发放现金,或是通过构建更为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减少消费的后顾之忧。当然,两方面举措也可以同时推进。特定群体购买力不足,原因无非是收入不足或是尚有后顾之忧,财政政策需要对应这一目标,比如通过提高赤字率,将过去投入经济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改为投资社会基础设施建设,财政政策就会事半功倍。但是凝聚共识的过程并不容易。

资金流向面临很多“不确定性”

《中国新闻周刊》:你认为应该如何设置2025年的赤字率?

乔宝云:明年赤字率应该在3.5%—4%的区间。虽然可以“大刀阔斧”地抛弃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需要“谨小慎微”。赤字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要将资金用到合适的地方,但是这一过程可能面临诸多不确定性。如果能够扎实确保资金流向的目标、路径,赤字率应该以4%为目标。如果资金流向等依然有较多不确定性,赤字率则应该以3.5%为目标。

《中国新闻周刊》:如何理解你所说的这种“不确定性”?

乔宝云:积极财政政策的运作方式与财税管理体系,甚至政府治理体系都密切相关。比如同样是减税,一些国家更多征收直接税,比如所得税,通过减税能够直接提升居民购买力。但是中国的主体税种是间接税,比如增值税,减免增值税后,企业如何利用这部分资金,以及其中多少可以被转化为居民的购买力并不确定。再比如,一些国家在向居民发放现金时可以直达个人账户,但是目前中国依然缺少中央财政资金直达个人账户的渠道,在资金下达的过程中可能出现各种“跑冒滴漏”。这便是财税管理体制带来的“不确定性”,一项政策需要明确的方向,但是是否有实现政策方向的手段,这并非政策可以解决,而是需要通过体制机制变革才能解决。

《中国新闻周刊》:近年来,外界一直有对财政政策的议论,认为其本应发挥更大作用,你如何看待?

乔宝云:外界不应该对财政政策有过高期待,期待某项或某几项政策可以解决问题,财政政策能够发挥的作用存在边界。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牵引作用,推动标志性改革举措落地见效。这说明目前的体制机制还有一些缺陷,比如当前消费不足的问题,便与现行分配体制相关,在初次分配的过程中劳动者获得的部分不足,而通过再分配无法解决初次分配存在的问题。

而且一项政策的效果并非由财政部门单方面决定,比如增加财政赤字后,如何使用这笔资金并非由财政部门决定,资金通过转移支付来到地方政府手中,原本应该用于给购买力不足的群体输送购买力,但是地方政府可能用其投资基础设施。再比如从2015年以来治理地方债的历程不难看出,“开前门、堵后门”的过程中,“前门”是财政部分开的,但只有地方政府才能堵住“后门”。因此财政政策是否“给力”也是诸多复杂因素所共同决定的。

《中国新闻周刊》:如果未来投资的重点转向社会基础设施,是不是意味着中央政府需要承担更多支出责任?

乔宝云:对于地方政府而言,其永远有一种倾向,就是习惯于基建投资,这种倾向难以被改变。地方政府一方面缺少投资社会基础设施的动力,另一方面社会基础设施往往存在规模效应,也就是社会保障服务需要均等化。

如果我们下定决心更多投资社会基础设施,必然意味着中央政府承担更多支出责任,从而会增加中央政府支出,改变目前支出结构。比如养老金管理,在几乎所有发达国家均为一项中央事权,近年我国也在提高养老金统筹层次。但是其不仅涉及支出责任划分,还涉及各级政府的组织结构,比如从人数角度来看,目前中央政府规模较小,反而是基层政府规模较大,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央政府职能。因此将社会基础设施建设的职能集中到中央政府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并非仅仅依靠政策就能解决,需要建立相关体制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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