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韩友好靠日本”？韩日关系变局对中国有何影响？

核心提要：

1. 韩国总统尹锡悦此次提出的劳工赔偿方案，主要基于内部和外部两方面的考量。外部首先是应对朝鲜导弹试射压力，其次是示好美国和日本，既作为访美的礼物，也为将来的访日铺路。从内部因素来看，尹锡悦希望借此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并壮大保守派的势力，并希望能够速战速决地解决韩日历史纠纷。

2. 韩国的方案实际上已经承认了日本的立场，获得了美国的首肯。但日本对韩国的示好反应平淡，并没有对韩方最关切的道歉和参与捐款两个问题做出回应，因为日本认为韩国在对日立场上左右摇摆非常严重，韩日未来难以预测。但尹锡悦此举受到国内主流舆论的批判，被认为是“对日屈辱外交”，甚至被形容仅次于“三田渡之辱”。

3. 尹锡悦将施政重点放在对日外交上，甚至急不可耐地希望突破。这个做法有利有弊，好处是能够在价值观上可能拓展韩国外交空间，比如融入美日澳印四边机制。但反过来可能引发朝鲜警惕，进而导致东亚新的安全困境。而且对日友好，实际上对于韩国国内经济帮助有限。过快转向也不利于尹锡悦在与日韩博弈中获得切实利益。

4. 从长期来看，尹锡悦的亲日亲美政策会对中国产生负面影响。谈及抗日历史，中韩同仇敌忾，但是涉及现实利益，韩国更倾向于日美。如果韩日矛盾解决，美国就能顺利地搞美日韩三边小串联来对付中国。这也并不是中国想见到的。但是目前日美对韩让利空间有限，所以尹锡悦外交可能在碰壁之后进行回调。

编辑｜侯逸超 张依

尹锡悦的赔偿方案：向日美示好的筹码？

《凤凰大参考》：最近韩国提出了一个比较有突破性的方案，方案规定赔偿金由韩国企业来出，由韩国政府的行政安全部来进行分配。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安排，而不是像2018年判决那样，让日本的三菱和日本制铁等企业来支付？

当地时间3月6日上午，韩国外长朴振在位于首尔的外交部大楼举行记者会宣布日本二战强征劳工赔偿方案。

李家成： 首先，尽管韩国大法院做出这个判决，要求日本三菱、日本制铁这些二战战犯企业进行赔偿，但是日本企业是非常强硬的，他们表示绝对不会进行赔偿。所以，韩国方面想出了第三方代位赔偿的方案。

根据1965年《韩日请求权协定》，共有十六家韩企受益于当年日韩之间签订的协定，日本向韩国提供了五亿美元贷款，大企业由此受益。现行方案实际上就是当年谁受益，现在谁掏钱。

《凤凰大参考》：所以这就相当于把当年历史上韩企得到的日本援助，再拿出来给韩国的受害者进行赔偿，是吗？

李家成：是，其实这样操作还是回到了日方的立场，日方坚持认为韩日之间的历史纠纷已经通过1965年的韩日请求权协定最终、不可逆地解决了，我们给你五亿美元贷款，事情就此结束了。

现在韩国法院的判决就是希望日本能够追加赔偿，并进行明确的道歉。但这两方面日本都不愿意去做。

《凤凰大参考》：我还听到一种说法，这些得到赔偿的韩国企业，以前具有日企的性质，是这样吗？

李家成：其中一个代表性的企业是浦项制铁，其建立初期属于韩国国企，就是朴正熙时代组织起来的那些大财阀。

位于首尔钟路区的日本帝国主义强制动员受害者支援财团办公楼。图源：韩联社

《凤凰大参考》：尹锡悦政府在对日关系上非常积极，比方说在三一讲话里面就向日本释放了善意，他呼吁民众将日本视作“合作伙伴”，而不是“军国主义侵略者”，再加上出台这个赔偿方案。您认为韩国的做法更多的是源于外部，比方说美国的压力，还是出于内部的考虑呢？

3月1日，在首尔市中区的柳宽顺纪念馆，韩国总统尹锡悦出席三一独立运动104周年纪念仪式并致辞。图源：韩联社

李家成：对，尹锡悦对日外交在外界看来显得特别急不可耐。因为在纪念三一运动的讲话里，尽管历届韩国总统也会有面向未来的一些发言，但是他很少提及历史问题，省略了很多讲话的文字稿上的不少内容。我觉得这背后可能涉及内外两方面的原因。

首先，我们知道，从去年尹锡悦政府上台到今年朝鲜一直在进行一系列的导弹试射，这给韩国带来了巨大的安全压力。面对来自朝鲜半岛紧迫的综合性危机状况，韩国觉得他单靠自己是无法进行应对的，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联合美国和日本。

另一方面，这就牵扯到美国的因素，拜登自上台之后，有别于特朗普这种单边主义大师，力推多边联盟外交，希望韩日重修旧好，构建美日韩三边安全合作机制。而横亘在美日韩三边安全合作最大的障碍就是韩日之间的历史纠纷，这个纠纷一直久拖不决，一直拖到前天（6号），才出现“柳暗花明”的转机。

所以韩国方面公布解决方案之后，美国不论是美国白宫，还是美国国务院，还是美国驻韩大使，三头纷纷表态称赞，说韩国的方案掀开了划时代的新篇章，给韩国戴高帽，美国方面是非常满意韩国的方案：能够不顾国内反对，毅然决然主动向日本示好。那么美国在东北亚的安全布局就可以进一步深入推进，就有了一个着力点。

另一方面，我们知道，其实尹锡悦他也是为自己考虑，他从去年就释放了想要访日的风向，但是日本的意思是，你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就别想访日了。

我们知道他今年也确定上半年要访美，7日定下了访美的日子——4月26日。他在访美之前肯定要给美国准备一个礼物，那么这个礼物就是韩日重修于好。

我觉得他有内外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应对朝鲜，另一方面是示好美国和日本。

3月1日，在首尔市中区的柳宽顺纪念馆，韩国总统尹锡悦（左三）和夫人金建希（右三）出席三一独立运动104周年纪念仪式。图源：韩联社

《凤凰大参考》：您刚才说的内部原因？可能更多考虑就是尹锡悦的政治地位、声望，以及能够连任的前景？

李家成：对，不过他谋求连任现在还是不行，韩国没修宪，总统只能任一届。但是他希望壮大保守派的势力。

另一方面，他觉得日本态度很强硬，没有任何变通，无论怎么拖，拖到何年何月，日本都不会让步的。他说与其僵在那儿久拖不决，还不如尽早解决，他说难道要拖到议会选举吗？他一说完，幕僚们就不吱声了，本来这些幕僚建议他这个棘手问题的处理不要太急于求成。

他1号在三一讲话中将日本定位为“合作伙伴”，6号就公布方案。他急不可耐地打出组合拳，但是这个转向太快，没有给韩国国内舆论准备的时间，所以说韩国很多的舆论都批判他，说他就是对日的屈辱外交。

尹锡悦外交转圜能落实吗？美国喜、日本疑

《凤凰大参考》：您刚才也提到日本方面其实这两天也没有特别积极的回复，那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能被接受吗？日本会有一种更主动的态度吗？

李家成：日本在韩国外长朴振发布这个解决方案，一个小时之后，日本外相林芳正也有一个发言。但是他那个发言主要说的是，继承日本历届政府对历史问题的态度，尤其谈到了小渊惠三跟金大中的联合声明，但是他只是说会继承这个历史的姿态，连道歉都没提。另一方面，目前日本方面对韩国这种巨大的让步比较满意，因为基本上还是按照日本的立场来解决的。

岸田文雄6日在国会上回答关于韩国当天公布的方案的问题。

但是也有日本舆论提醒岸田文雄，如果下一届韩国政府换成进步派，把尹锡悦政府之前跟你谈的东西全给推翻，就像文在寅上台之后把朴槿惠签订的慰安妇协定给推翻了。岸田文雄说，他对这种假设性问题不回答。但是他心里肯定是不爽的，因为当年日韩慰安妇协定就是他当外相的时候跟韩国谈成的。所以，他也觉得韩国在对日立场上左右摇摆非常严重，就是一会儿贴过来，一会儿又是冷冰冰的，一会儿又推倒重来。所以，日本现在尽管在表面上的官方表态是欢迎的，但也对未来有所担忧。

另一方面，当然日本也做出了一些响应，比如要重新跟韩国谈判关于解除对韩贸易限制的问题，可能会邀请尹锡悦三月访日。日本这两方面的回应其实也是考虑到美国因素。因为他要做给美国看，美国在旁边看着韩日两国，韩国已经主动做出巨大让步了，你日本响不响应？你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日本可能就说解除贸易限制，邀请尹锡悦访日，这就是我的回应。

但是呢，我们知道，韩国方面最关切的两个回应（明确道歉和参与赔偿），日本都没有回应。日本政府没有明确道歉，日本企业没有明确表态参与未来青年基金的捐款。他只是在其他方面做了一个迂回回应。

林芳正（右）与朴振（左）合影。图源：路透社

《凤凰大参考》： 您刚才也提到，其实韩国有进步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斗争，他们两派对这个的观点是截然不同的。进步派认为这个折中方案是非常屈辱的，是非正义的，甚至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尹锡悦觉得是面向未来，而且最重要是从实际出发，毕竟您刚才也提到涉及半导体原材料的贸易限制，您怎么评价这两种观点？他们都有合理性吗？韩国国内的主流舆情大概是什么样子？

李家成：主流舆情还是反对者居多，一方面，这个牵涉到当事方，就是二战强征劳工受害者。这个案子涉事方总共有十五个人，当中只有四个人同意政府的这个表态，其他人都不同意。而且有的人说宁可我挨饿，我也不接受韩国本国的企业捐款。

另一方面，除了受害者本人，还有韩国的反对派就是在野党，他们是不单在首尔，还在光州都组织了群众示威，借此要求尹锡悦下台。另一方面，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我看他有一个发言，说得特别严重。他说这次对日妥协就是在历史上是仅次于“三田渡之辱”。

这个“三田渡之辱”是说当年清军攻打朝鲜，把当时朝鲜王朝的仁祖皇帝围困在南汉山城，后来缺粮、缺兵，最后只能出城投降，着青衣向清朝皇太极行三跪九叩之礼。把这事牵扯到咱们中国了，我说怎么能做这个对比，是不是？当然他就说这个屈辱程度是很深的，这个基本上我觉得如果说四年之后韩国总统大选民主党上台的话，可能会把这个时期达成的妥协推翻。

当然。尹锡悦方面，一再地强调韩日关系要面向未来，不要过多地受历史的束缚。他说的面对现实这个理由，其实我觉得实际上是站不住脚的。

尽管日本之前限制半导体原料向韩国出口，但韩国这几年通过半导体原料的本土化生产已经不太需要日本了。韩国之前是对日依赖度非常高，现在基本上依赖度非常小了，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自给自足了。文在寅时期做了一些工作，就是来摆脱对日经济依赖。

受害者的法律代表和支持他们的市民团体举行记者招待会。图源：韩联社

《凤凰大参考》：确实韩国的这种民族主义是比较强烈的，尤其是在这种历史问题上，具有强烈的激进性或者道德性，可能在东亚也是首屈一指的。那您大概判断的话，日韩之间历史问题，大概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够得到解决，真正的、理性的或者说和平的方案大概可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呢？

李家成：我觉得可能需要日本方面有一个表示，但是现在呢，你看韩国公布这个方案，他还提了一个备选，成立一个未来青年基金，由韩日两国的经济团体共同出资，重新引领两国青年的历史观。但是日本方面，涉案的企业到现在也没有表态，就是我没有立场，我没有说答应。

目前韩国政府提的这个方案，民间社会很难赞成。但是，现在只能说尹锡悦是靠着自己执政者的优势，因为他在位，他拥有权力，他就可以左右国家政策，所以他现在就是不顾国内的反对，你反对就反对吧，反正我该干啥就干啥。

当地时间2023年3月7日，韩国首尔，韩国反对派议员和民间团体在国会举行集会，反对韩国政府关于强制劳动赔偿问题的计划。图源：视觉中国

其实这也是韩国选举民主的一个弊病，总统是候选人的时候，可能会更多地倾听民声，当他上位了之后，就想除非出现非常大的变故，他基本上就会坐满五年，我也不需要再过多地去倾听民声。还有他自己的执政思路和施政纲领。因为尹锡悦上台之初，就将对日外交定为他施政的一个优先方向和重点。所以，他觉得执政快一年了，韩日关系应该有所变化了。

美国、日本、印度、澳大利亚四方伙伴（Quad）机制2021年9月24日首次在白宫东厅举行元首峰会。图源：美联社

那么另一方面，我觉得还有一种利益交换。我看了个新闻，说韩国要加入美日澳印四方合作机制，之前日本极力反对。此前美国提出来要将G7扩展为G11，而日本也是反对韩国加入，就是因为韩日之间的历史纠纷，日本对韩国的外交介入是非常抵触的，但现在这个障碍可能就没有了。

所以我感觉尹锡悦是想将这个解决方案作为一个突破口。如果说韩国最终加入到美日澳印四方合作机制，还有G7，因为G7今年五月在日本广岛有一个首脑峰会。尹锡悦还想去参加，因为他觉得离得很近，他还想去凑个热闹，估计日本应该能同意才邀请他过来。

所以说他就觉得这个今年就是属于是韩国的外交大年吧，因为他访美也是国事访问， 自2011年，日韩就没有进行两国之间的首脑互访。他就想把这个作为一个突破口，如果把这个障碍给移除的话，今年韩国可能在国际舞台上大展拳脚。

尹锡悦忍辱负重对日妥协：利大于弊

《凤凰大参考》：这么一讲，尹锡悦倒是有点忍辱负重：先是顶住舆论的压力，然后把韩国的外交空间扩大。也有朋友说，韩国总统有比较大的格局，然后这个总统对于韩国、大韩民族的战略利益是有好处的，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您怎么样评价这个说法？怎么评价尹锡悦的这种外交努力？

李家成：要是从价值观外交的角度来看，韩国的国际空间会有所拓展。但是，咱们说这个硬币都有两面，当韩国急速向美靠拢的话，那朝鲜可能今年也要搞个大动作，一个是核试验，一个是固体燃料的洲际导弹的试射。韩国本来是希望借助美日的力量来增强自身的安全感，但是会激起朝鲜的反制，那么最终他会感觉到更不安全，这就是安全困境。

韩国联美又联日，韩日关系破冰，韩美关系升级，肯定是感觉很好，但我还觉得他的施政重点都放在对日外交上，可能会顾此失彼。

尽管说对日外交可能会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是现在韩国，你看最近的新闻，韩国现在经济方面，经济领域很多指标全在恶化，就是在外交上，可能在与西方盟友的关系的修好上取得了成绩，但是经济上，对华贸易各种指标全面下滑，而且最近美国搞的《芯片与科学法案》，把韩国也搞得很郁闷，有的韩国半导体大厂是敢怒不敢言，就是他很郁闷，但是他不敢说。

有的韩国媒体称美国是半导体流氓，觉得你韩国在半导体有优势，你韩国的半导体厂、生产线、生产秘密都要向美国公开，你赚钱赚多了，你还要跟我美国一起分成。那韩国就很郁闷。

其实韩美关系不是一片大好，其实有很多利益争端。除了《芯片法案》，还有《通胀缩减法案》，美国现有两个法案打击了韩国的两大支柱产业，一个是半导体产业，一个是汽车产业。

其实我觉得韩国那边也有些声音在反思，美国对挑战美国霸权的这些国家是不手软的，无论是异质挑战者，还有同质挑战者（盟友或者伙伴）。之前美国通过广场协议搞掉日本。所以说，韩国现在国内也有危机感。

一方面。因为尹锡悦是一个素人总统，没有什么历史负担和政治束缚，他就是一个检察官，就觉得这个事是正义的就做。但是另一方面，其实像这次韩国对日示好，日本方面觉得尹锡悦这个人好像不太善于外交，也就是这个人很容易对付。

2021年4月14日，韩国民众在位于首尔的日本驻韩国大使馆外集会，抗议日本政府将福岛核废水排入大海。图源：新华社

所以韩国现在也有舆论方面的担心，如果在这个强征劳动问题上做出这么大的让步，那么关于核污水排放的问题，日本会更强硬。在日韩之间的一系列问题上，基本上都会是由日本完全接管和主导。因为你看韩国的方案不是最终还是我日本的立场吗？

“中韩友好靠日本”：韩日变局对中国有何影响？

《凤凰大参考》：听您这么讲，我有一个感觉就是尹锡悦是想要努力，但是外国环境，不管是日本还是美国，其实它都不会给他那么如意的一个反馈。从长期来看，就经济和政治方面，您觉得这个事儿对于中国有什么样的影响？

李家成：对中国的负面影响可能会更多一些。因为中韩关系经过这三十多年的发展，真的是由敌化友的典范。韩国一直是被中国列为可以争取的力量，因为他在中美之间的中立姿态，就是尽管说跟美国是结盟，但是没有完全倒向美国。那我们可以拉一下韩国，但尹锡悦在中美之间就是非常明确地采取倚美外交，拜登提出什么样的提议，基本上韩国都是非常积极地去响应。

所以韩日关系恢复如初，不是咱们愿意看到的，因为毕竟无论是“韩日安全合作”，还是“美日韩安全三边合作”，名为针对朝鲜，但实际上，美国搞这个东北亚的小多边联盟，这种美日韩三边小串联，他最大的目标是对付中国。像韩国和日本，他也是心知肚明。

近期在G20新德里峰会上，美日印澳有个四边谈话，日本外相林芳正是唯一一个主动、明确地提及中国的外长，要求中国遵守规则等等。中国对日外交基本上就不要抱期待了，现在日本完全就是站队美国，无论是军费扩增，还是从美国购买四百枚导弹，指向性非常强，就是针对中国，而且他要为未来的“台湾有事”做好准备。

韩国之前在涉华敏感问题上，还是保持着试探性、模糊性的态度，但是现在韩国从价值观外交来说，他更倾向于美日。而且韩日之间最大的障碍一旦消除，那基本上合作，比如美日韩的三边的反导合作在朝鲜半岛的周边水域已经开始了，咱们中国之前在黄海、渤海搞的军演，其实是针对美日韩的三边反导。如果韩国如此明显地倒向美日，真的会在东北亚形成阵营对抗的格局。

在印度新德里举行的20国集团第二论外长会议。图源：路透社

《凤凰大参考》：以前我们网上还有一种说法叫做“中韩友好靠日本”，结果现在就是有点那种“日韩友好靠中国”。

李家成：在涉日问题上，中韩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话语。上个月韩国驻沈阳的新任总领事，之前是韩国外交部东北亚局的局长。跟他一谈到涉日以及抗日历史问题上，中韩之间都是同仇敌忾的，但是涉及一些现实利益上，你发现韩国他又转向了更倾向于（日本）那边。

《凤凰大参考》：对。有的时候感觉到韩国本身在历史和现实上有一点点那种（割裂）的感觉。

李家成：可能他有这种认同上的分裂，或者纠结。在历史上可能更倾向于中国，在现实利益上可能（倾向美国）。

但韩国表态之后，日本就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上否认二战强征劳工的事实，根本没有一点照顾韩国的面子。而且日本抓住去年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改选把韩国的会员国资格给取消了的机会。现在韩国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没有发言权了，日本在那边否认历史，韩国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在瑞士日内瓦召开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会议场景。

韩国如果说在接下来的对美、对日外交碰壁的话，它会反省的。这次尹锡悦访美，就是美韩友好靠朝鲜的体现，就是放大朝核危机，共同应对朝鲜挑战。

但是在经贸领域，韩国现在的贸易都是逆差，韩国国内的物价也一直在涨，各个指标都是差的，半导体库存百分之二百多，对华半导体出口腰斩百分之五十。

赚钱的这些东西没了，韩国老百姓也是很实际的，国家的财富一直是外流，生活水平在不断地下降，收入在锐减，最终还是内政决定外交。

如果说你经济搞得太差了，而且如果在《芯片法案》还有《通胀削减法案》上，你跟美国谈判，最终美国也非常强硬，韩国什么好处没得到的话，其实尹锡悦访美回国都没法交代。

《凤凰大参考》：您对尹锡悦未来情况进行了很充分的预测，谢谢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