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白领因集体户口面临结婚难题
2009年08月06日 13:43南方周末 】 【打印0位网友发表评论

但问题还不止于此,集体户口即使有了房产,生出来的孩子仍可能是黑户。

已住北京5年的陆欣欣就碰上了这一难题。

她大学毕业后集体户口放在武汉市人才市场,她的丈夫是中科院博士,他们在北京买了房。但由于她的丈夫马上要出国去做研究,集体户口就落在北京市留学服务中心。按北京市规定,此类“学生集体户口”,即使有房产也不能转为“家庭户口”。

就在丈夫出国前,陆欣欣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但由于她和丈夫没有家庭户口,腹中孩子就可能成为“黑户”。为此她伤透了脑筋。

他们计划孩子出生后就带出国,办护照就需要给孩子尽快落户。陆欣欣的集体户口不能带小孩落户,人才市场说只要有亲戚、朋友在武汉,就可迁出正式落户。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朋友愿帮忙,但武汉市公安局不批,于是她只能考虑将户口迁回老家江苏连云港,“市公安局说已结婚的不能将户口迁回;未婚才可以”。

连云港公安局的工作人员给她提出两个方案:让她在当地找个工作,把所有的人事关系都转回来;或者在连云港买个房子,就可落户。陆欣欣不由一声哀叹:“荒唐透顶!”

人才市场倒苦水

对这一户籍怪圈,南方周末记者作了不完全统计:

广州、苏州、沈阳等地人才市场要求集体户口结婚就必须把户口迁走。福州、重庆、西安、兰州、哈尔滨、泉州、杭州、广州等城市多个人才市场规定,无房集体户口的孩子不能落户。北京、宁波、南京等城市子女落户较困难,需要单位开具证明;上海改革后可以落户。这一政策影响了许多人,仅广州、兰州媒体报道称两地就各有十几万集体户。

北京政策莫衷一是。2006年初,北京发生集体户口父亲因孩子上不了户口,抑郁症发作,将亲生儿子摔死惨剧(详见2006年8月10日南方周末头版报道《无户口婴儿之死》),同年官方对该规定作了改革:“父亲是北京市集体户口(不包括在校生集体户口和驻京办事处、联络处等集体户口)子女可随父报出生。”但附加条件是“集体户口征得‘所在单位同意’就可为孩子落户”,这又使不少人“卡壳”。

受此困扰的新移民们将矛头指向人才市场。“我们也快被憋死了。”某市一大型人才市场负责人李映辉向南方周末记者抱怨。

李映辉的恐慌是,“如果放开(让他们结婚),几万人膨胀成家庭集体户,就成一个小城市。”

该大型人才市场挂有4万多集体户口。由于高校连年扩招,每年新增几千毕业生,而买得起房子迁出去的不过几百人。由于“没人愿意迁回农村,城市户口改农村户口也难”,4万人多数结不了婚。

李映辉称,人才市场之所以不敢发慈悲,是因为“前有户籍政策这么死,导致我们只进不出,后有计划生育国策宝剑悬在我们头上”。他解释,挂靠在此的集体户,流动性很强,无法监督,“万一超生,一票否决,我先被免职,计划生育军令状层层签下来。”

一位不愿具名的户籍专家对此有进一步的分析:“你是集体户口,没人愿意为你的超生负责,包括人才市场。所以你干脆就不能结婚。要结婚,你就必须把集体户口转到房产上,才会有街道居委会管着你,保证你不会超生。而在实际效果上,却又逼着大家都去买房子。”

李映辉回忆,有些集体户由于长期被户口卡着结不了婚,结果他们一气之下痛殴人才市场工作人员,“被打得住到了医院”。

数十万新广州人因集体户口面临结婚难

被迫无奈,李映辉所在的人才市场同意其中的一千多集体户结婚,“条件是在这城市工作,有单位担保不超生”。

这一千多户在李映辉这个“超级大家长”看来仍像危险的“定时炸弹”,“超生风险很大”。

李映辉一直在绞尽脑汁“甩炸弹”。每次全国各地人才市场负责人开会,他就向其他人讨要“秘笈”:“他们的招五花八门,被逼的都不走正道,有的地方与计生局搞好关系,出了问题不追究人才市场责任。谁都有倒不完的苦水,还不知道向谁去诉。”

李映辉期望公安局放开政策,充许集体户“无房可以投亲靠友落户”。但公安局说他们说了不算,“问题是谁说了算呢?”李映辉一声长叹。

凭户口卡结婚遭学者批评

李映辉把集体户口问题归结到公安部门的户籍改革。但户籍专家、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王太元认为:“公安部门在替人背黑锅。”

在为谁背黑锅?王太元认为是在替“制定了不合理规则的民政、人事、教育、社会福利、住房等部门”背黑锅。

“50年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在户口制度上存在的最大问题是,各个社会领域错用户籍制度管理内部事务。”王太元说。

如对集体户口结不了婚的问题,王太元认为:“拿户口卡登记结婚根本不讲道理。婚姻法里有要求是本市户口吗?民政部清楚。”

自1985年身份证颁发,国务院、司法部、民政部、公安部等四部门一同发文,凭身份证结婚、离婚。

实际上,全国婚姻和计划生育信息系统早已联网,民政部和计划生育管理部门有手段查出此人婚姻和生育状况。

在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刘尔铎教授看来,一系列死结背后的深层次问题是,1977年后,集体户口异化成流行至今的控制人口流入城市的重要手段。

一个在大城市的大学读书的农村孩子,尽管在读期间有大学集体户口,但如果他不能获得留京户口指标,户口仍会被打回农村原籍。“集体户口是过渡户口,各城市通过给集体户口在城市落户附加条件,很技巧地限制了人口流入。”

李映辉提议的“投亲靠友政策”就会突破外地人口流入城市,自然不会被采纳。

被各级官员们多次引用的改革反面案例是,郑州市曾在2003年宣布入户政策完全放开、允许外地人员以“投亲靠友”等方式办理户口,但一年之后却以“暂缓人口激增带来的城市压力”为由,踩了“急刹车”。原因是此类户籍改革无力承担附加在户口上的诸多福利。

王太元认为,跟户口有关的不公正,90%以上不是错在户口本身。根源要追溯到1950年代的计划经济时期,户口卡与就业权、教育权、分配权、住房权、工资福利补贴权等各项社会利益捆绑在一起。“画地为牢”的管理方式在计划经济时代还适用,“到了市场经济时代仍习惯性沿用‘绝对错误’”。

但现实是,城乡间的公共资源分配不公在近年愈加剧烈,导致户籍与福利的绑定关系更加牢固。在北京,买节能灯泡、妇女肿瘤筛查、老人免费逛公园等都要北京户口才能享受

故而,王太元认为,应该把户籍还原到“登记、统计、管理人们基本信息的”单纯功能,改变用户籍制度管控各个社会领域尤其是社会福利的做法。

  0位网友发表评论   
 
匿名
用户名 密码 注册
     
作者: 沈颖   编辑: 李志题
更多新闻
凤凰资讯
热点图片1热点图片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