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而言，必须走新的政策路线，追求不同民族与宗教信仰的和平共处

特约评论员 陈永杰

日前，俄罗斯首都莫斯科地铁发生连环爆炸，造成了无辜平民伤亡。爆炸发生后，俄罗斯政府情报宣称这次连环爆炸袭击是一起恐怖事件，因为从袭击者采取的方式和袭击者的身份来看，此次恐怖袭击的幕后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高加索地区的民族分裂势力。在俄罗斯的语境中，所谓的“高加索地区分裂势力”指的就是车臣分离主义力量。最新报道指出，一个与车臣分裂分子有关联的网站在同日宣称对莫斯科地铁爆炸案负责。

去年，俄总统梅德韦杰夫曾不无骄傲地宣布车臣反恐行动结束，但今年初就发生这场死伤枕籍的恐袭事件，不难令人忆起1990年代俄罗斯的两次车臣战争，以及其间和之后的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一个最为直观的解读显然是车臣问题仍远未解决，自普京时代开始的高加索政策的失败。例如，很多分析就认为，此次袭击的两名女人弹，与之前类似袭击的“黑寡妇”相似，目的是为了报复俄罗不久前在印古什等地区的反恐军事行动。然而，人弹在这些人口学特征的相似只能说明恐袭工具上具有同质性，并不能说明是次恐袭承载着同样的政治或军事目的。值得留意的是，连俄罗斯当局也没有直接点名车臣分离分子，而是使用了地理上更为宽泛的“高加索分裂势力”一词。这当中显然大有文章，指向的正是车臣问题正有从分离活动演变为宗教战争的趋势。

近年以来，以压倒性军事优势在车臣扫荡反抗势力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事实上已经沉重地打击了追求“独立”的车臣民兵力量，以民族分离为目标的各类游击队只有很零星的反抗活动。无怪乎在去年4月宣布结束车臣的军事行动后，自信于车臣民兵已被根除的莫斯科特使还相当得意地表示，要把北高加索地区打造成旅游胜地，以西方式市场经济的思维来为该地区“招商引资”。如果还有分裂主义的军事反抗，莫斯科又那里敢夸下如此海口？

不过，问题的复杂性在于，在以民族分离为目标的势力在车臣地区逐渐衰亡的同时，以宗教分离为追求的极端主义势力却在整个高加索地区不断抬头。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正是以乌马罗夫为领袖的“高加索酋长国”（Caucasus Emirate）。乌马罗夫原为伊奇科里车臣共和国总统，2007年年底他废除了这个共和国，改建为“高加索酋长国”，宣布执行伊斯兰法律，发动圣战驱逐异教徒。“高加索酋长国”虽然以高加索为名，但却表明其疆界不受此地理区域所限，其目标是将圣战传播到高加索地区之外。这些举动清晰地显示了他把民族分离活动升级为宗教圣战活动的意图。上个月，乌马罗夫更在其网站上表示，会将战火烧到俄罗斯的城市中去。在过去的一年里，亲莫斯科的车臣总统卡德罗夫一直以捉拿乌马罗夫为其一系列军事行动的目标。与此同时，乌马罗夫也不是省油的灯，卡德罗夫的每一次军事行动，几乎都必然伴随着“高加索酋长国”属下各支烈士旅的报复性袭击。从这些组织的性质就可以知道，他们的主要行动方式就是自杀式袭击。今次袭击莫斯科的，极有可能就是隶属乌马罗夫旗下的这一类烈士旅所为。

近二十年来，车臣的动荡局势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平息过，俄罗斯以压倒性的军事优势压制住车臣的分离主义力量，但“攻城掠地”的同时，却在收复民心方面不如人意。流离失所的车臣难民、居高不下的失业率让信奉不同宗教的车臣人民有些失望，如此情绪正是恐怖主义求之不得的社会温床。因此，对于莫斯科而言，要达到长治久安，在短时期内，反恐军事高压制裁或许还可以继续奏效，但长远而言，还是必须改弦更张，走新的政策路线，追求不同民族与宗教信仰的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