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雪

恐怖主义开始重回大城市。

3·29莫斯科地铁连环爆炸已经在俄罗斯引起了恐慌。特别是2014年索契冬奥会正在渐行渐近的时候。

重要的是，此次连环爆炸可能让俄罗斯反恐战略从梅德韦杰夫式重新回转到普京式。梅德韦杰夫与普京在反恐战略有显著的差别，前者侧重根治，注重怀柔手段，后者强调实际管控，加强打击。

更深层次，两次策略转换都没有能够有效防止恐怖袭击的发生，凸显了一个转型幅员大国在反恐和社会经济发展方面所遭遇的“冲突”性诉求。

此次，连环爆炸第一起就发生在俄联邦安全局（FSB）的眼皮底下的卢比扬卡地铁站，这似乎在有意挑衅俄罗斯安全部门。

FSB前身前苏联时期克格勃，在上个时代90年代末时，正是现任俄总理普京掌权；而普京在2000年到2008年8年总统任期的一大政绩，就是成功削弱了俄南部穆斯林极端力量，防止俄罗斯主要城市遭受恐怖袭击。

此次爆炸已造成39人死亡，而莫斯科地铁上次遭受袭击是在2004年2月，造成40人死亡，134人受伤。在2004年的袭击发生后，时任总统普京迅速重组地方政府，取消由地方直接选举地方共和国首脑，而由莫斯科直接指派人选。普京声称此举可以让国家更加团结，打击恐怖主义，但同时这也让权力更加集中于克里姆林宫。

而在2008年开始执政的梅德韦杰夫则支持权力下放，政治多元化，反恐战略还侧重于解决恐怖主义的深层根源。去年6月，梅德韦杰夫访问俄南部时，发表了一番不同寻常的演说。他说:“北高加索的问题不是秘密，人们都知道这是系统性问题，即低生活水平、高失业率，以及普遍存在的腐败。”

梅德韦杰夫刚刚任命的印古什共和国首领也是这番政策的支持者，都相信强硬手段是会激发反作用。印古什共和国位于高加索地区，属北高加索联邦管区，东接车臣共和国。在3·29爆炸发生后，俄当局就怀疑爆炸与车臣或高加索地区有关。

3·29爆炸，则可能让俄罗斯的反恐重新回归到普京的强腕政策上，梅德韦杰夫的身边，或许会聚集更多安全问题专家。

爆炸发生后，俄杜马安全委员会主席Vladimir A. Vasilyev就开始炮轰执法部门，指责现有的法律无能，并建议政府需要采取新的一套计划来打击恐怖主义。

位于莫斯科的政治技术中心（Center For Political Technoligies）主席Boris I. Makarenkoe则将此次袭击与金融危机发生后俄罗斯政府的无力相联系。“近几个月来，因为政府应对经济危机不力，警察的低效，俄罗斯民众对政府越来越怀疑。”

但片面回归一个强势的中央政府，或许不是一些地区愿意接受的。

就在十几天前（3月20日），俄罗斯西部边境的加里宁格勒州爆发大规模示威游行，2000多人在大雨中聚集在街头，要求中央政府将权力归还给地方政府。在同一天，将近50个城市也举行了类似的游行。作为世界上在地理上最为广阔、横跨了11个时区的国家，克里姆林宫与边境地区的矛盾也越来越明显。

分析人士认为，自从2008年经济危机以后，一种新的情绪开始在俄罗斯酝酿。以往的游行大部分集中在莫斯科，要求也限于民主化或者老年人要求更高的退休金。然而十几天以前的游行则囊括了各个年龄段，诉求也各不相同。

正是由于经济危机，普京曾经使用的那种用高生活水平换取民众政治服从的策略，正在渐渐失去它的效力。自从1999年开始，俄罗斯的GDP实现翻番，然而仅去年一年，GDP就萎缩了将近10%，而且1月份，俄中央政府给予地方的补贴也被削减。

反恐要求集权，地区发展要求分权，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悖论。

“此次袭击，可能也是人们对政府不满，进行反对的一部分。”Boris I. Makarenkoe说。如俄罗斯这般国土广袤，且处在转型期的国家，反恐形势或许比欧美更加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