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敏

23日，菲律宾马京达瑙省发生武装分子劫持并杀害人质事件。近百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劫持51名人质，其中包括当地一名省长候选人的家人、支持者和34名随行记者。截至昨日下午，菲警方已发现46人遇难，遇难者身上布满枪眼，有的被斩首或肢解。马京达瑙省现任省长安达尔·安帕图安的儿子涉嫌参与制造该起事件，目的在于打击家族政敌，阻扰省长选举。

根据报道，安达尔·安帕图安家族与曼古达达图家族是菲律宾马京达瑙省两个最大的政治家族，两大家族从1986年开始统治该省，族长被任命为各自地区的地方长官。2001年由于在省长候选人人选上产生分歧，两大家族走向对立。曼古达达图家族本次候选省长，现任省长安达尔·安帕图安有可能权力不保，劫持杀害人质事件便是在此背景下发生。

政治有分歧，家族有恩怨，解决方式有很多种，诉诸血腥暴力、株连无辜生命是最野蛮、最残忍的一种。暴力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会引发报复行动，带来暴力的升级。如果没有理性与公正力量的介入，政治仇杀或许会无休止地循环下去。

在制造血腥、大规模夺人性命的诸种形态里，战争不再被歌颂，现代国家做很多努力来防止战争的爆发，恐怖主义袭击虽日益升级，但严厉打击已成国际社会的共识。战争与恐怖主义，大多数时候发生在不同国家、民族或不同文化、信仰之间，因而更容易得到国际性的谴责与介入。

然而，政治仇杀由于多发生在一个国家和民族内部，仇杀制造者又可能具有同样的文化与信仰，因为国家主权的缘故，这类事件有时被当作国家内部事务，从而失去了获得超越性关注和介入的部分可能性。但如本次事件所揭示的，政治仇杀已不再限于对首脑人物的点对点清除，死亡人数不亚于一场小规模战争或一次恐怖主义袭击，遇难者惨状也不亚于一场种族屠杀。

揆诸历史，一个清晰的线索就是处理政治争端、解决私人或团体恩怨的方式逐渐走向文明、理性和法治。人们通过文明与理性的涵养，抑制原始的残酷本能，逐渐反对与放弃血亲复仇、决斗、家族战争等古老手段。文明社会让个体生命获得保证，让人性之善得以发挥，也让社会共同体得到存续发展的力量。在这个意义上，说这样一场政治仇杀是反历史、反人性、反文明的，并不为过。

菲律宾是东南亚最早实现民主化的国家，现代民主政治基于谈判与同意，而非基于恐怖与暴力。由于历史和现实原因，类似马京达瑙省这样的边远或自治地区，政治家族林立，暴力冲突不断，这一问题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而且菲总统竞选有时也要依靠地方家族势力来获得支持选票。政治家族得以存在和运作的特殊性，也许能为此次事件寻找到解释，但不论是哪一种政治形态，有怎样的历史特殊性，正如菲律宾总统阿罗约所说，“文明社会决不允许这样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