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了近大半年的阿富汗大选，随着阿卜杜拉突然退选竟奇迹般地嘎然落幕，阿富汗现任总统卡尔扎伊最终如愿再执权柄。但在整个大选进程中，随着卡氏与美国的矛盾逐渐公开化，这位当年由布什“钦定”的代理人与他的新“老板”渐行渐远，使长期动荡的中南亚局势变得更加纷乱不堪。

奥巴马:能抓耗子就是好猫

在对待卡尔扎伊的问题上，奥巴马与布什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2001年美国出兵轻而易举地推翻了“塔利班”政权后，在布什的力挺之下，长期在美国经商的卡尔扎伊走上了阿富汗权力的顶峰。

此后的数年中，卡尔扎伊与美国亲密无间。布什在任内曾多次访问阿富汗，通过电话给卡尔扎伊下“指导棋”也是家常便饭。但随着2008年奥巴马所代表的民主党重新执政，美阿的蜜月期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奥巴马上台已近周年，但直到卡尔扎伊成功连任之前，他们之间未曾通过一次电话，奥巴马也从未踏上阿富汗的土地。虽然甫一上任便被金融风暴压得难以脱身，但奥巴马的冷落绝不是无意为之。因为在民主党的一些领导人心目中，卡尔扎伊是腐败和无能的。

由于没有如同布什政府和卡尔扎伊之间亲密的“革命感情”，所以对奥巴马政府而言，无论白猫黑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谁当选阿富汗总统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谁能成为一个合法且“听话”的代理人，能把局势稳定下来，有利于美国慢慢从阿富汗脱身。

卡尔扎伊:在权力与尊严间抉择

卡尔扎伊显然不是奥巴马的意中人。今年8月下旬，阿富汗大选第一轮投票后不久即曝出舞弊丑闻。美国借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卡尔扎伊身上。经过西方的选举监督委员会最后的核查，早前被外界普遍认为可以“毕其功于一役”的卡尔扎伊，其得票率被有些“蹊跷”地定格在49％，据宪法规定的半数票仅一步之遥。

为了使卡氏同意举行第二轮大选，国务卿希拉里在数天内多次通话催促，美国的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约翰·克里更是在阿富汗整整滞留5天，与卡尔扎伊进行了几十个小时的长谈。

面对强大的外界压力，卡尔扎伊陷入了“尊严”与“权力”的两难抉择。如果拒绝再选，则将开罪美国，使自己失去最重要的权力支撑；但若作出让步，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有舞弊的行为，使自己作为一国总统颜面无存。虽然卡尔扎伊最后为了“权力”放弃了“尊严”，但在内心已和美国政府结下深深的怨恨。在阿富汗的普什图人中有一句谚语意为:“普什图人报仇，一百年不晚。”因此，未来卡尔扎伊与美国的这种微妙关系，又将为斑驳纷杂的中亚局势再添一成变数。

奥巴马 VS 卡尔扎伊:凑合“过下去”

阿卜杜拉奇迹般的退选，据称是他与卡尔扎伊达成秘密交易的结果。其实无论未来他们之间能否和谐地分享权力，至少卡尔扎伊的成功连任已经明显地打乱了奥巴马的如意算盘。

美国在卡尔扎伊连任的关键时刻使了绊子，使“奥卡心结”注定成为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奥巴马需要的是阿富汗有个“合法”且“听话”的代理人。卡尔扎伊最终赢得大选，无可挑剔地取得了政治上的合法性，奥巴马本人也罕见地与卡尔扎伊通了电话。但由于两人之间已心生芥蒂，即便未来卡尔扎伊承诺可以做到完全“听话”，但恐怕今后奥巴马心中也很难不打问号。

但此刻，奥巴马又必须和卡尔扎伊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因为如果美国此时仓促从阿富汗抽身将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一方面，离开了美军，“越挫越勇”的“塔利班”极有可能在阿富汗卷土重来，如此一来，美国不共戴天的死敌“基地组织”又将获得重整旗鼓的乐土，使整个美国全天候地笼罩在“9·11”的阴影之下；另一方面，阿富汗是一个与中国、俄罗斯、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同时相比邻的战略要地，一旦撤离将会让美国8年多的苦心经营完全付诸东流。因此，卡尔扎伊取得了政治上的合法性，就成为了奥巴马别无选择的合作伙伴。

尽管没有“革命感情”，但奥巴马和卡尔扎伊必须凑合着“过下去”，至少奥巴马在他的第一任期内只能忍受这种“凑合”的折磨。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