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谈

2014.03.10 总第696期 编辑:魏巍

从2013年底开始,关于北京人口控制的话题就一直是舆论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所关注的热点,这一热点自然也延续到两会上。北京市市长王安顺代表谈及首都人口资源环境问题时说:“北京发展最突出的问题是人多。”事实上,北京在人口调控时,总想着把被认为是“低端产业”的迁出。可是,城市不可能是“空中楼阁”,“低端产业”也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2014两会]

流动人口,你要到哪里去?

北京在人口调控时,总想着把被认为是“低端产业”的迁出。可是,城市不可能是“空中楼阁”,“低端产业”也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从“盲流”到“流动人口”,30年变化的只有称谓

在前30年,因为严格的社会管控、户籍措施甚至是将人身和口粮的绑定,使得中国社会极少产生流动人口。大量的流动人口产生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大量的农民摆脱户籍束缚进城工作,而在此阶段,因为思维的惯性,流动人口往往遭受着严重的歧视,直接就体现在称谓上——盲流。而经历了三十余年,中国流动人口已经达到了2.3亿,流动的方式也不仅仅是农村流入城市,亦存在城市间的相互流动以及少量的城市流向农村。

而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流动人口的称谓也不断地在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盲流”到随之而来的“打工仔(打工妹)”,后来又是全国人民熟知的“农民工”,而在这之后,这种带有明显歧视的称谓逐渐消失,渐渐地变成“外来人口”和“流动人口”。尽管三十多年来在称谓上实现了一定程度的“平权”,但实际上的权利却很少有变化,他们仍然只能“暂住”在自己的国家,时刻等待改变他们人生际遇的“风雨”。

流动,也许只是为了更好的一种生活

人生下来最本能的需要就是要活下去,要解决衣食住行问题,简言之就是要求生存。长期以来,中国在这方面表现的尤为明显。在农村土地制度变革之前,人为地将大量的劳动力舒服束缚在土地上,可是过低的生产效率又无法养活这么多人。于是,当农民有了一点点可选择的自由之后,追求更好的生活就是人的本能的一种体现。

学者梁鸿在《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这两本著作里,以一个村庄为背景,解析了普通人在这个问题上选择的原因。中国有近2.5亿农民和梁庄打工者一样,他们是中国特色农民,长期远离土地,长期寄居城市,他们对故乡已经陌生,对城市未曾熟悉。然而,他们构成完整的农村与城市,构成完整的中国。他们是一个共同体的存在样态。

他们其实是城市保持效率和竞争力的原因之一

形成流动人口的原因,是这个充满希望的城市能够提供更多的就业,但居高不下的房价和房租,即使一些白领阶层也越来越难以负担。据悉北京租房者需要将一半的月收入交给房东,如果他不去住地下室或群租的话。

与其他国家的贫民窟不同,北京外来人口聚集的地方很少有犯罪,卫生状况也并不糟糕,尤其是他们大部分都有工作,尽管收入不高,但也不是无业游民威胁这个城市。事实上,一些留京大学毕业生最初几年都是在这样的地方度过,最终改变了自己的境遇。

大量外来人口从事的低端服务业,是这个城市依旧保持效率与竞争力的原因之一。如果将这些人赶走,城市服务业的价格将会飞涨,这会让那些在科技、文化等新兴产业公司的中产阶级陷入穷困。他们会支付更贵的生活费用,比如餐饮。

“城市病”的真正病根并非来自于穷人

患上了“城市病”后,城市政府开始计划赶走这些低端劳动力,他们开始讨论“对吸附大量流动人口的餐饮、洗浴、美容美发等企业和小百货店、小食品店等各类场所实行强制退出机制”。事实上,清理地下室的鼠族以及群租现象工作早已开始。

但是,这些人群并不是造成“城市病”的原因,交通拥堵是城市与道路规划出了问题,空气污染来自工业,而高房价更不可能是这些穷人造成的。但这群人是权利最卑微的一群,很容易通过抬高成本的方式赶走,这对治理城市病无济于事,但会让这个城市陷入危机。

每一次他们都成了“替罪羊”

他们是这个光鲜城市阴影里的部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被遮蔽,他们就像不存在一样散落在边缘部位,好让这个城市以最漂亮的形象展示出来。原本这群人也没有索要拥有户籍者才有的福利,或者寻求政府的帮助,但现在的问题是将他们赶走已经被提上日程。

除此之外,他们往往还被“污名化”。几乎所有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不少人或多或少的都对这一群体存在着歧视,尤其是在长期的宣传下:绝大多数外来人口文化层次较低、他们对城市没有爱只想着赚钱就走、刑事案件多是流动人口做的……有些问题确实是事实,但是这种事实多是结果,而不是原因。而以这些借口将流动人口赶出城市,更是荒谬。

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中心主任李铁认为,城市产业没有高低之分,更替是长期过程,是市场决定的结果。把城市的交通拥堵、雾霾的产生归结于外来人口、低端产业,这种思维定式已经存在了几十年。

大城市离不开“低端产业”

这些年来,中国在城市产业发展问题上一直在走一条“歧路”,片面的认为所谓“高端产业”就是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就是落后的,产业升级就是要淘汰掉。所以,才会有官员在城市人口调控问题上信誓旦旦的要将“低端产业”迁出去,仿佛“低端产业”的从业者就是“二等公民”,而城市就是所谓高端人士和户籍人口享受的乐园。

城市不可能是“空中楼阁”,所谓“高端产业”的从业者也不可能摆脱“吃喝拉撒睡”这样的人间俗事,而这正是被瞧不上的“低端服务业”所存在的意义。完美城市是不存在的,城市在运行过程中一定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政府管理部门的首要职责是要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打造一个唯美却无用的花园。

即使从国际经验来看,纽约、东京等国际化大城市也并未采取清理低端产业的方法优化城市结构。以服务业为例,根据《2009年东京都统计年鉴》的数据显示,东京的高端服务业和低端服务业产值比重分别为60.2%和24.7%,而低端服务业就业比重达到73.6%;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的2011年统计摘要显示,2009年,纽约的高端服务业和低端服务业产值比重分别为52.7%和38.4%,而低端服务业就业比重达到67.4%。

事实上,低端产业能在一定时期内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任何一项产业的变革,首先应当考虑的是民众就业。如此大规模的清理低端产业,所带来的就业问题不容忽视,社会也必将承担更大的压力。

政府不可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决定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入这个城市

在社会保障水平不能搜盖所有人或者社会保障水平较低的情况下,进入低技术水平、低环境标准的非正规部门就成为低收入人群求生存的唯一手段。生存权是一项基本人权,但当低端部门就业者的生存权不仅不能得到认可,更会遭到剥夺和冲击。针对传统服务业和低端第三产业对流动人口有巨大吸附作用的特点,大城市纷纷清理低端产业,对“五小门店”和小百货、小建材等各类市场进行整顿,整合清理了一批不具备基本条件的小门店、小企业,减少低端就业岗位对流动人口的过度需求。除此之外,更是在就业政策倾斜,就是优先促进本地人就业,以抑制流动人口。而这无疑剥夺非本地户籍的外来低收入人群的生存权,人为地将部分外来人口赶出城市。

事实上,由于这些流动人口没有本地户籍(也就没有福利),他们为这个城市付出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他们的存在也没有威胁到城市的安全与秩序。因此,驱赶他们是不公平的,政府不可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决定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入这个城市,应该尊重自发秩序,尊重市场的需求,更应该尊重这些人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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