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由表明,驻京办已经缓步走向了历史,但无可回避的是,它正在迎来一个告别的时代。从此前坊间“未来六个月内将撤消数千家驻京办”消息的众口传诵,到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有关负责人“保留省级驻京办,县级驻京办全部撤销,地市级驻京办经省政府核准后可保留”的正式官方表态,驻京办尽管依旧还是舆情的焦点,但当这种焦点的潮水退去,我们确实已经看到了驻京办背身离去的一片海。
与告别的背影面向同一片海的,还有对驻京办“欲撤难撤”的质疑——官员纷纷表示“撤不了的”,民众愿意相信驻京办很可能以其他的名义存续。其他的名义又是什么?身为法官的评论作者杨涛,以执法般的缜密精神在《检察日报》上做了“N种猜测”。他说,如果不深究各地超过1万家驻京办的深刻原因,光靠一纸禁令,驻京办名义上虽然消失了,但还是无法阻止它以其他形式出现,它或换个名称,或注册成民间组织,或者隐身于企业之中。
我不大能确定,这种“深刻原因”究竟是积重难返,还是千丝万缕理不清,不过毫无疑问,其更是一种繁芜、陈年而又纠结的复合体。恰如杂文家刘洪波在《新闻晨报》评论版所论述,“如果有人合法地拥有巨大权力,资源分配和政策制定无须公开辩论,公共职位无须公民认同,人们办事无法逃脱权力刁难”,驻京办是难以撤消的。那么驻京办“欲撤难撤”,民间这样说,是表示了一种担心;官员出来说,表示的实际就是一种“决心”。
要历经多少次治理整顿,才能最终消弭“驻京办”于无形,或许蕴涵前行的制度变革成效需要用时间来丈量,或许我们更愿意乐观其成。正因为这样,当面临一种“制度”外人为震灾的依旧难以作别时,公众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的确已经开始一寸一寸地痛。1月27日,审计署发布了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跟踪审计结果(第2号),审计结果表明, 2.3亿元灾后重建资金被违规使用。尤其让人警惕的是,学校恢复重建工程中存在着违规转分包等严重问题。为什么震不倒的学校还是不能从曾经颤抖的大地上建起?评论作者陈方表示,仅仅依赖于人性中道德的自我约束,并不能保证震后重建清白无瑕——震后重建,更应时刻保持痛感。
痛感不会自动生成,只有制度才能把灾难阻隔在人性之恶的楚河汉界之外。如同不少论者认定灾区重建的每一步都应该实时公开,让其迫于各种外部压力而增强“自我免疫”一样,学者石嘉也在《新京报》上建议,灾后重建的每一分钱,都要对得起全国民众的情感和物质的付出。因此,我们应当“零容忍”任何违规的经费使用。而零容忍,即意味着加大惩罚力度和检查尺度。一样的道理,只有零容忍灾后重建、灾区学校重建中的任何一点纰漏、粗心甚至故意遗忘,灾难的痛楚才会永远被铭记,那些花朵般鲜活的孩子才能真正被庇护在震不倒的学校中。
为什么我们告别的姿势总是暗含惆怅与失落?那是因为我们往往拥有一颗迷失于麻木抑或矫情的心——这不仅指向我们,更指向动物的非同类。就在本周,有相关专家透露,我国首部 《反虐待动物法(专家建议稿)》即将面世,值得关注的是,“违法食用猫狗肉或被拘”也被写进了专家建议稿。
关乎动物福利的议题,从来都是关乎社会文明程度的议题,在一个习惯于将动物福利置之于价值序列上端的社会,必然会在法律维度上对虐待动物行为进行明文禁止。问题是,在一个连动物福利的观念都尚未普及的国度里,我们真的需要以一部与西方国家完全对接的法规来告别“对待动物的野蛮时代”吗?保护动物为什么游离在了从真情到矫情的边缘?江苏教师邓海建在新华网分析,在我国的具体语境中,保护动物必须把握好两个问题。一是动物保护是不是在将人的权利与自由保护完了之后的事情?二是动物保护,究竟要保护哪些动物?“我们要保护动物,尤其是对人类有益的动物,但这种保护不是泛爱的、也不是均衡的;更为关键的是,保护的前提不是绝对放大动物的权益,不是将之夸张到与人类对等的位置”。真情要不被变成矫情,厘清边界才是关键。
有一种边界也可能是无法厘清的,它的名字叫做“黑砖窑奴工权利保护”。当在2007年6月山西黑砖窑奴工现象以及继而来之的执法风暴后,再次邂逅武汉黄陂黑砖窑奴工事件,我们事实上已经知道:不是比弱者更弱者的权利边界无法被厘清,不是丛林法则的现实退却如此艰难,“只是我们已经对一种剥夺熟视无睹了、习以为常了,不到生命的消失不足以引起疼痛。”如本报评论员晓宇所论及:黑砖窑黑在权利的边际递减。因为权利无法生长,所以告别的手语才会写满惆怅,告别的路才会像夜的黑一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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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聃
编辑:
彭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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