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诗成

真是极大嘲讽！就在代表委员拍案痛斥、老百姓顿足谴责、主管部门严词打击、七校长拍胸承诺抵制的当口，刚过去的这个周末，奥数小升初考试又接连在 “躲猫猫”中上演。三百米外有人把守、考前半小时才通知、偷偷摸摸如地下工作……打而不死，击而不僵，此情此景，让人想起同样顽固的“

传销”。

一次次期望又一次次失望，二十多个家长，相信“奥数乱象”能得到遏制的仅有一位——— 多么悲哀的数字！笔者甚至听到了一些家长的抱怨:要么就干脆别管，要管就确保管死，每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只能是更折腾学生和家长，苦上添乱。这是非常现实的抱怨:要么让这套游戏人间蒸发，要么干脆让它“合法化”，遮遮掩掩、猫猫腻腻，大家的确都很累。

这种抱怨未免让每一个呐喊者感到尴尬。大家每一次发力，都希望能就此将这“比黄赌毒更害人的东西”彻底修正，救可怜的孩子们于水火，让奥数回归其“小众”的本位；但每一次却总是像茶几上的杯具（悲剧），除了让孩子和家长们多打几枪、多换几个地方，很难看到乐观的前景。已经形成的利益链条，一端拴着各种培训和考级机构，一端拴着对孩子上学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名校，游戏如此健全，让我们感觉俨然面对的是无物之阵，无处下矛。难道，只有向现实妥协，看着它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老鼠过街”？

有人很悲观:注定要妥协！注定搞不定！因为每一个家长都希望孩子上名校，而奥数是进入名校的一个途径。对于很多没有“背景”的孩子而言，参加这种游戏还有个机会，不参加就连机会也没有了。正因如此，有的家长甚至给娃报四五个奥数班。奥数本无错，扛得如此沉重也就有错了，由此亦可见，即便用锯箭法封杀了“奥数”，很可能再出来奥语、奥英、奥化或者奥什么的，来扮演这种“选拔”角色，治标不治本，治病不治根，摁下葫芦起来瓢。这番道理几乎每一个人都懂，也因了这一明白，格外增添了沮丧与无奈——— 教育资源绝对均衡、全部中学都一个水准，起码现在看来还遥遥无期。

奥数的懊恼，这两年各地都在说，喊打声一片，却未闻何处有所根治。西安市一年前也曾经7部门联手清理整顿，今日问题依然严峻。困境在哪里？就是从道理上，我们不能承认、公开允许一些名校搞特殊选拔，也就是“择校”；但从现实上，我们又无力彻底阻止这一游戏的存在、无法阻止“孩子往上走”的诉求。这种“半推半就、欲说还休”的暧昧状态，给了奥数市场可趁之机。去年央视报道，光北京奥数市场规模1年就达20亿——— 没统计在内的，是万千孩子本该阳光的青春伤逝，是家长们不想参与又不得不参与的苦痛！

基于此种境况，我们应该从两个层面诉求:其一是携本次舆论强潮，呼吁更高领导“拍胸脯”，并指定责任单位、责任人，起码先从形式上封杀“以奥数搞小升初选拔”的蔓延，并借鉴去年成都市教育局 “下硬茬”的经验，采取撤职校长、高额罚款等举措，唯有涉及“官帽”，校长们的承诺才能可靠一点。其二，是否可以考虑承认在一段时间内，100%就近入学还做不到,某些“名校”搞选拔有必然性？然后通过对选拔考试的把关、监督，避免“奥数奥语”之类通道的滥用，尽量让所有机会公开摆在所有学子面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乱七八糟？潜规则变成显规则，才有可能成为公平的规则。我们不指望教育资源均衡毕其功于一役，但可以指望打击违规择校、打击奥数“勾结”升学，并指望通过这种打击、规范，遏制奥数游戏正在制造的教育扭曲，最大程度地体现出教育公平、教育正义。 （相关报道见A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