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西邻居有个女儿,是一个残障人士。她不会说话,一只眼睛有残疾,而且我怀疑她的智力也是有问题的。她叫做英兰(音),但是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她的父母之外,所有的人都叫她“傻英兰”。我曾不止一次见到一群孩子,边跟在她后面,边喊着“傻英兰”。
后来,我们搬家了,很少再见到她。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回家的时候,从父母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知道她曾经结过两次婚,两任丈夫都是智障人士——其中一个要比她大三十多岁。在第二任丈夫去世后,她又被婆婆家送了回来。再后来她就走丢了。母亲说她父母曾经找过她好久,但是后来也放弃了。到现在,人们几乎已经忘记这个女人了,我一次回家再问起她,母亲说早就找不到了。
时间过去好久了,我早已经忘记这个女人了。但是昨天被曝出的安徽界首“黑砖窑”事件和今天连篇累牍的评论,让我再次想起了这些事情。
有了之前“黑砖窑”的记忆,人们总还是很容易关注到“黑砖窑”这个字眼。比如在今天的许多评论中,都谈到了为何“黑砖窑”屡禁不止的问题:
但我感觉这起事件中残障人士所面临的惨境更为恶劣。
上次的黑砖窑事件中,有一个集体的执着曾令无数人感动,她们就是“黑砖窑母亲”。但是在安徽界首黑砖窑事件中,我们不但没有看到残障人士的母亲们去寻找他们失踪的孩子,甚至一些家长和亲人在听到失踪亲人的消息后,不但反映冷淡,甚至拒绝接其回家。
我们当然可以谴责,那些家长和亲人们的冷血和无情,但事实上我想在这种无情的表面行为背后,也应该有许多难言之隐吧?个人家庭的情况我们不了解,我也不便过于激烈的去批评。我所关注的是,如果家庭不作为的话,社会和政府该怎么做?
因为对于许多家庭而言,即使对这些子女很好,但是也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我老家的那个邻居,他们是中年得女。英兰第一次出嫁那会儿,他们已经成了老年人了。有时候谈到英兰的时候,母亲也会感叹,如果没有她父母了,她能怎么办?后来她失踪了,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意义了。但是对于其他家庭和残障人士呢?
我在找一些相关资料的时候发现,一篇2002年9月份的新闻中提到当时中国的智障人士有1200万。但现在到底有多少人我没有找到详细的数据,但相信不会比这个数据少。对于这上千万的智障人士的家庭,该怎么办呢?尤其是,在社会上,对这些智障人士连起码的尊重都缺少的时候,一旦他们失去监护人,谁来保证他们的生活?
当然,我们也有一些相关的慈善机构。我不知道但是这些机构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以安徽界首这次黑砖窑事件为例,界首市民政局派专人把一名家住安徽六安市的智障者护送到合肥,并移交给合肥市救助站。但是,合肥市救助站给智障者买了一张车票后便置之不理,导致该智障者再次走失。
如果政府在这方面做的都这么差的话,我们能对残障人士的未来抱多大希望?
我不知道其他国家是怎么保障残障人士的利益的,但是在台湾地区,我看到一条规定,政府部门每雇用五十名员工,就必须雇用一名残障人士。并且其薪资要比照一般人的待遇进行支付。回过头来看看大陆的政府机构呢?
当然,只靠政府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尤其是面对着超过9亿人的农村,只靠政府的力量显然有些不足。但是“不足”和“不做”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尤其是在农村,来低保都不能覆盖的请款下,那些残障人士如果失去监护人,到底会怎样?
政府的行为和做法,能够起到很大的示范作用,也能体现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的所在。当然,雇用普通人显然比雇用残障人士更能创造利润,也更能制造GDP。但是如果一个社会,仅仅是把利润和GDP数据做为其行为的唯一标准的话,那面对一次又一次的“黑砖窑”事件,我们也不必“善意惊诧”了。
凤凰网评论编辑: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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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评中评:日食来了 我的好奇心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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