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军事记者前线手记:军人是山头上唯一的绿色
2008年05月18日 12:47新华网 】 【打印

如果从空中拍摄地震后四川绵竹清平的大山,你会在那条一千多米深的山谷中看到两条相向而行的河流--向下的是成功走出山乡的群众,向上的是前往深山救灾的军人。 

陆军、空降兵、武警……来自不同部队的救援军人,在被地震扭曲的大山里汇成了一条绿色的河流。从清平走下来的群众说,乡政府所在的山头上已经没有一棵树了,军人是那个原本郁郁葱葱的地方唯一的绿色。 

16日早上,我随着成都军区驻滇某炮团、一支曾被中央军委授予“乌蒙铁军”称号的部队和昆明总医院的医生们上了山。车到清平山下的收费站,就不能再前行了。两三百个眼睛红肿的人们聚集在这个驿站,一旦有从山上下来的人,他们就会哗啦啦地围上去,打听自己亲人的消息。据志愿者说,今天是下山群众最多的一天,到中午十二点,已经下来了一千多人。但,更多的人仍然杳无音信。 

我的童年就是在山下的汉旺镇度过的。在我的记忆里,“山上”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我们曾在炎热的夏日里去享受森林吊床,也曾与家住山里的同学讨论他从森林里带来的蘑菇能不能吃,听他讲小狐狸夜里去偷他家香肠的故事。从未想过,我会在十几年之后以这样沉重的心情再次进山。眼前的大山,除了鸟鸣和水声,已经与浪漫的旧日影像完全不一样了。处处是滑坡塌方的痕迹,黄色、黑色的矿石被地震的巨大力量掀到了山体的最表面。 

那条仅用15分钟就可以到达清平的盘山公路,已经几乎不见痕迹,只有卡在巨石间的一辆没有了左侧车头的蓝色卡车,表明那曾经是一条路。我们的队伍就从没有路的地方出发了。一路上都是上山的军人和下山的老百姓,走到用几根木条搭起、不到20公分宽的独木桥时,对面衣着褴褛的人们,总是让我们先过。当我和炮团宣传股长郑开斌争夺着肩上的背包时,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走来问我:“你怎么可能走得上去呢?” 

这样的路,真的是太难走了。先走河谷,再上山,都是在石头堆上爬。其中的一条小河,去的时候还能穿着靴子趟水而过,等我返回时已经没至膝盖了。滑、陡,所有形容山路的词语都可以在这里找它们最极致的语境,更糟糕的是,余震还在持续,两边的大山不断有沙石滑落。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当我爬了一半就提前返回大本营发稿后,却发现就在我和同伴们分手后两个钟头,他们也开始返回了。 

就在艰难的行程仅剩下两公里的时候,又一次余震引发了大规模塌方。我的同伴们距最近的落石仅三四米,他们幸运地没有受伤,却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被巨石卷入了山谷中。惊魂未定的他们,立即就地救治伤员…… 

“我们活着回来了!”营地的草坪上,归来的队员们以水代酒,举杯相庆。一位战士特意找到我:“记者,你一定要告诉全国人民,要好好珍惜生命,活着真好。” 

我没有跟随部队一直走到大山深处的目的地,所以根本无法想象,在这样的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的路上,年轻的士兵们是怎样把伤员抬下来的。清平方向,6个兵背下来一个老太太,到了山下,六人都虚脱了;金花方向,18个兵分成三组抬一个瘫痪的中年人,整整3个小时才下山……从什邡到绵竹,从成都到汶川,当我一次次与救灾战士们擦肩而过,心底总会不由自主地响起那支悠扬的旋律:“最艰苦的地方,总有着战士的刚强。”(白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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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胡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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