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政协第十一届二次会议召开前夕,笔者有幸采访了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代表,第二、三届委员刘善本将军的夫人周叔璜老人。周老是全国政协第六、七、八届委员,虽年过九十,但依然身子硬朗、精神矍铄。恰巧那天周老的几位女儿也来看望周老。坐在大女儿兰平、二女儿海平、四女儿江平、五女儿嫩平、七女儿平平中间,周老对我讲述了从刘善本将军驾机起义后,她被我地下党多次营救,最终和刘将军重新团聚的经历。特别是谈到1949年10月1日,在尚未解放的四川丰都用无线电收听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消息时,周老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下文就是老人讲述的往事……
1991年4月5日,周树璜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为刘善本扫墓时,遇到前来祭奠朱老总的康克清同志
刘善本全家福
茅盾来我家“采访”
那是1946年6月26日,善本利用由成都去昆明运输美军移交的通讯器材的机会,驾机起义,飞向延安,开创了国民党空军驾机起义的先例,毛主席、朱老总亲临善本的欢迎大会。在善本的影响下,国民党空军先后有100余人驾驶70余架飞机起义。周总理曾多次说善本是“国民党空军起义的带头人”。
善本到延安后就要求对国民党官兵发表演讲。党中央考虑到我们这些家属还在敌人的控制下,认为讲话应该拖后几天。为了早日戳穿蒋介石的“和谈”假面具,唤起国民党官兵的觉醒,善本向中共中央请求尽快允许他发表演讲。1946年7月2日晚,善本作了以《赶快退出内战旋涡》为题的演说,由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向全国广播。
记得善本离家的那天,特地带上了女儿兰平的照片。他像是有心事,又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似的。他离家前和平时走的时候不一样,带的东西和平时更不一样,用不着的东西也带上了:当时是六月,但他带上了毛衣。善本出门以后,对二楼凉台上的我说:“你把雨衣给我仍下来。”当我把雨衣给他扔下去后,他对我说了一句:“再见。”
善本发表讲话的当天晚上,我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人,只听他说:“我告诉你,你家里那位已经到延安去了。”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解放后才知道,这位“清洁工人”名叫张建良,是我党地下工作者。我家后面是厨房,后门外有一条胡同,第二天早上,那位“清洁工”借收垃圾之机对我说:“刘太太,你就带着你孩子,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带,到迪斯威路麦嘉里老八字路口,我10点钟在那里等你。”听了他的话,我带着大女儿和一个菜篮子按约定的时间走出了家门。我发现院门已经有人把守,只许进不许出,但对我却没有阻拦。走到约定见面的地点,我看到了“清洁工”,只见他身穿着西服,一幅绅士派头。但我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于是假装没看见“清洁工”,领着孩子走进入菜市场。回家之后发现军警特务密布,家里被抄了。但善本走之前作了充分的准备,进步人士的地址都已经销毁。留下的只有一些国民党人士的地址。特务问我,让我“老实交待”。但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善本起义后,他的薪水当然没有了,我们一大家子人失去了生活来源,善本的母亲、三个弟弟和妹妹都同住在上海,加上我怀着二女儿海平,还要照顾大女儿兰平,生活非常艰苦。因为善本也没有告诉我们起义的事,所以我当时真的不清楚善本的去向。从上次营救以后,我才知道了真实情况。由于经济拮据,我们家便开始卖东西,比如不穿的衣物、暂时用不着的物品什么的。除了生活拮据,行动也受到极大的限制,国民党兵和特务将我家包围,我们过上了软禁生活。
不久,中共地下党的同志们试图对我们进行营救和帮助,但敌人看守得很严,同志们几次试图进入我家,都没有成功。一次,茅盾同志曾经以记者的身份来到我家门口,准备和我们接头。当茅盾同志对把门的敌人说自己是来采访的时候,狡猾的敌人立即反问道:“采访为什么不到司令部去?”接着就做出抓人的姿势。茅盾同志察觉到危险,迅速发动汽车离开。敌人鸣枪示警,并打电话通知堵截。茅盾同志机警地将车停在一条小巷子里,把车牌换掉,才得以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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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贾晓明
编辑:
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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