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芜,未完成的反思
8月18日,作家舒芜走完了他87年的人生之旅,他终于不需要面对千夫所指,可以独自远行了。但对于生者,如何看待这位作家的历史,则是一个需要辨析的话题。
长期以来,对于舒芜争论的焦点之一,主要集中在1955年是舒芜主动交出当年的信件,为逐步升级的“胡风批判”提供炮弹,还是《人民日报》编辑叶遥以核对原文的名义拿走,之后导致了形势的骤然巨变,胡风等人被定为“反革命集团”?然而,学者李辉等人发现,如果说,舒芜在1955年的行为是处于当时的政治压力,有其合理性在内。那么,他在1952年发表《致路翎的公开信》,说“以胡风为核心,常在《希望》杂志上发表作品的我们几个人,确实形成了这样一个文艺小集团”,则属主动倒戈。
时过境迁之后,舒芜曾经以政治信仰的真诚幼稚,“真心想帮助胡风”来为自己辩解。无独有偶,当年加罪胡风的周扬,在与胡风劫后重逢时,见面便说:“你受苦了,我也受苦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显然有着明显的自我开脱意味。
对于往事,舒芜晚年是有所反思的,他曾在《回归五四》序言中写到过,“那么多人受到迫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乃至失智发狂,各式惨死,其中包括我青年时期几乎全部的好友,特别是一贯挈我掖我教我望我的胡风,我对他们的苦难,有我应负的一份责任。”
但是,无论是舒芜后来对自己行为的辩解,还是他对待往事的态度,有意无意之间,似乎总有点避重就轻。没有人会把“胡风集团”冤案的责任完全归咎于舒芜个人,但是这也绝不意味着舒芜在当时的社会形势下就必须迎合权力。正因为如此,有着切肤之痛的贾植芳、何满子等人,一直不能原谅舒芜。
在1955年批判胡风的浪潮中,巴金先生也是参与者之一。三十多年以后,当他重读自己当年批判胡风的文章时,巴金在《随想录》中写道:“我好像挨了当头一棒!印在白纸上的黑字是永远揩不掉的。子孙后代是我们真正的审判官……今天翻看30年前写的那些话,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也不想要求后人原谅我。”
并非始作俑者的巴金,表现出了比舒芜更加痛彻心肺的忏悔和自责,而舒芜,他可以对自己的行为保持沉默并显示出轻描淡写的悔意,但是他和他生前所做的一切,将存留于历史的记载,接受追问。
□一泓秋水(北京 媒体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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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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