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于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十八日亲笔书写自己生平简介副本（正本存档于南京军事学院，即北京国防大学）中摘四节：

〖我六岁时大哥二哥和父亲均己故去，由我母亲抚养成人。我从五岁至十四岁读书（公学），在农忙时还帮助做活，打打柴禾。读了五年古书，由于家庭生活贫苦，上学虽七年，但每年念书只有一半时期还得劳动，因此，文化程度是不高的，后有二年没读书，因地主〔我注：指蔡堂节〕逼我母亲还钱，只好不念书去劳动。〗

〖因上学时年岁很小，不知道有什么党派组织，学校是本地姓王的一个公学，经过我母亲请求和照顾我家是外来的〔我注：指被蔡堂节赶到蔡氏村外〕，而吸收我上学的。〗

〖我在村中杀了人，去成都投亲，读了二年高学。困苦造成病中的我母亲非常痛苦，自己亦因此而常哭，但其思想没有任何想法，只知道为报仇，十五岁回了宣汉。〗

〖十五岁至十七岁是在家为农，农忙时耕田种地，冬春两季背米麦，而就这样的维持生活。但因连年军阀混战，军费过重，经常因出军费而逼的我母亲病情不好，因此产生了一些对时局的质疑。〗

私塾“洋学”两重天，坎坷的学生时代

一

书香门第的蔡家，平日少有人来往。老秀才蔡堂顺一从外地回到家，串门的就多起来。放着文房四宝的东屋，是蔡长元老父亲的书房，也是后客厅。每当客人坐下，小长元就跑进去，问声好，端给客人铜制水烟袋。这是家规。

不论春夏秋冬，总有个人来探访他家，那个人不像他老父亲那样穿着一袭长袍或对襟大褂子，是穿着一种怪怪的有背缝，在后背中腰处有腰带，前门襟有九颗扣子，上下口袋袋褶外露的衣服，也不戴瓜皮帽，一头怪怪的发式。但散发着一种浓厚读书人气质。小长元五岁上，那位“怪人”每次来，接过水烟袋就对小长元说：“该念书了！”他还常常高声吟着：

本系呵烟器，

呼壶也近之，

鼻嘘雨云驰，

既济占周易，

司人缺礼仪，

最宜微醉后，

旁笑小童儿。

“这是一首什么诗？”

小长元问。他从小爱对不明白的事问个明白。

“这是一个川西诗人李调元写的《咏水烟袋》，字雨村，四川绵州人，还是个乾隆年间进士！”

“那什么叫既济占周易？”

“周易嘛，这是李调元由水烟袋而联想到《周易》中的火水”既济“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