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法权威：美舰经人工岛礁附近不算领海

图为美国军舰拉森号

10月27日，美国导弹驱逐舰“拉森号”进入中国南海人工岛礁12海里水域的范围内航行。此次行动在渚碧礁及美济礁附近海域，这两座岛礁是中国在南沙群岛建造的人工岛。多家外媒称，美国此举旨在挑战中国在此片海域的领土声索。

美国国防官员称，拉森号上方有侦查飞机配合行动，行动获得美国总统奥巴马的批准。美国方面没有通知中国对等官员，《纽约时报》援引一位官员的说法称，这么做会削弱他们要传达的信息。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在27日发布会上称，美国拉森号军舰未经中国政府允许，非法进入中国南沙群岛有关岛礁邻近海域。中方有关部门依法对美方舰艇实施了监视、跟踪和警告。美方军舰有关行为威胁中国主权和安全利益，危及岛礁人员及设施安全，损害地区和平稳定。中方对此表示强烈不满和坚决反对。

同日，在北京出席中日韩研讨会的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回应，称“奉劝美方三思而后行，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无事生非。”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柯比在26日举行例行发布会时，称：“在国际水域航行自由的意思就是这是国际水域，你不需要知会任何人。”而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军方一位官员称，在这片海域，美国驱逐舰有其他多条路线可用，但军方故意选择进入中国主张是其领土的水域。

近几年来，中国在南海对岛礁和环礁周围海域实行吹沙造岛，已建起5座人工岛屿，此举引起周边邻国和美国的极大反应。本月13日，美澳举行“2+2”外长和防长磋商时表达了对中国在南海填海造地以及相关建设活动的担忧，表示希望中方不要将有关岛礁“军事化”。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随后回应，中方在南沙群岛有关岛礁上的建设更多是为各类民事需求服务，其中也会包括一些必要的军事设施，它们纯属防卫性质，也是有限度的，与中方有关岛礁所处的安全环境是相适应的，不存在所谓“军事化”问题。

除却外交辞令上的唇枪舌剑，两国在南海争议区域一直存有摩擦。2015年5月11日，美国海军驻扎在新加坡的濒海战斗舰LCS-3沃思堡号曾驶近南威岛；5月20日，美国一架P-8A“海神”海上反潜巡逻机突然飞越中国南海岛礁上空，期间，这架巡逻机曾遭到中国海军多达8次警告。

资深海洋法专家刘楠来教授对此事发表评论时说，美国此次行动是对中国在南海建造人工岛礁的回应，按照国际海洋公约和法律，美国军舰经行的岛礁不享有领海权，很难说美军舰“入侵中国领海”。对于南海一直未能确定领海基点和基线的问题，他认为由于目前部分岛屿实际处于他国或台湾当局控制之下，明确划线有操作难度。

两座人工岛礁可能没有领海

凤凰网：美军军舰此次是进入了渚碧礁和美济礁两个人工岛礁的12海里海域，美国《外交家》杂志称，这两个岛礁属于低潮高地，按照国际海洋公约，并不享有12海里的领海权，只是有500米的安全区，所以这次事件不涉及领海问题，您怎么看这个说法？

刘楠来：这就看它是进到哪个区域的领海了。如果是纯粹的人工岛屿，按照海洋法公约，这些在高潮时长期居于水面以下的暂时礁石滩，在这里建立人工岛屿是不能建立领海制度的，因此美国军舰到那个地方去，也无所谓是否进入中国领海的问题，因为那地方没有领海。

但是有一些岛礁礁石在高潮时是处于水面以上的，是陆基领土，在这里我们通过人工的方法扩大或者加高那个礁石的范围和高度，在这里时可以建立领海制度的。如果美国军舰进入这些地方海域的话，它就一定要事先得到中国政府的批准。所以情况要有区别。

凤凰网：渚碧礁和美济礁这两个地方，算是可以建立领海制度的岛礁吗？

刘楠来：从现在我掌握的资料情况看，那两个地方可能是没有领海的。

凤凰网：那美国军舰此次进入这两个人工岛礁附近海域，算是符合法理吗？

刘楠来：那是没有问题的，人家是合法的。

凤凰网：随后外交部表态称，美国拉森号军舰未经中国政府允许，非法进入中国南沙群岛有关岛礁邻近海域，中方对此表示强烈不满和坚决反对。可以认为外交部是将这两座人工岛屿划定为享有领海权的吗？

刘楠来：我觉得还很难这样说。根据我的感觉，就是这两座人工岛礁好像是没有领海的，所以你看，外交部也没有说“领海”，而是“邻近海域”，有一点含糊其词。

凤凰网：在今年8月份，中国也曾派出五艘军舰进入美国海岸12海里范围之内，这两次情况是类似的吗？

刘楠来：这不一样。因为按照美国的法律来说，外国船舶，包括军舰是可以“无害通行”的，进入美国领海是不需要得到美国政府事先批准的，所以中国军舰进入美国12海里领海，不存在违反美国法律的问题。

凤凰网：那么此次美军军舰可以同样遵循“无害通行”制度，通过争议海域吗？

刘楠来：这有两个情况，一个就是如果要经过中国领海的话，它的军舰就需要事先得到中国政府的批准；如果是一般的民用船舶，要通过中国领海的话，它有“无害通过”权，不需要事先得到中国政府的批准。

那么在南海海域，如果不是中国的领海，譬如是通过公海，或者是通过中国的专属经济区，那么它可以享有航行自由，不需要事先得到中国政府的批准。

中国在南海确定领海基点与基线有实际困难

凤凰网：有人认为，中国在南海一直没有确定领海基点和领海基线，所以就在这种事件当中很难在法理上占优势。您怎么看？

刘楠来：也不好讲。我们在大陆沿海，在海南岛外头，在西沙群岛外头，是已经宣布了领海基点、基线，在这些地方我们国家的领海范围和外部界线是明确的，但是在东沙和南沙群岛的海域，我们国家还没有宣布领海基点、基线，所以在这些地方领海的范围就不是很明确。在南海，我们也宣布了领海，但是因为没有宣布领海基点、基线，因此它在什么地方有领海，领海会扩张到什么地方，就不太明确。有些所谓灰色地带，有可能会有些争论，哪些地方是我们领海，哪些地方不在我们领海以内，这可能会有争论。

从国家海洋权益来说，中国是应该尽早明确在南沙群岛、东沙群岛和西沙群岛的领海基点、基线，但是现在仍然有些困难，因为你得到当地去进行调查。可以确定基点、基线的地方还有一定条件的，并不是随便找个礁或者暗礁就可以划个基点的，它至少要在比较的高地上才可以有基点，而且哪些岛礁可以有领海，也需要经过大量的调查、研究。

另外在南沙群岛里，最大的岛屿就是太平岛，这肯定是应该有领海的，但是太平岛在台湾当局的控制之下，我们也不可能到那里去划领海基点、基线。现在也有些南沙群岛的岛礁被其他国家所占领，到那个地方去进行调查、研究，划基点、基线，对领海进行管辖还是有实际困难的。

凤凰网：这次事件发生在习近平访美之后不久。您认为美国这样采取这样的行动，它背后会有什么有的原因和目的呢？

刘楠来：因为中国在南海部分礁滩进行“填海造地”，这引起了美国和一些其他国家很大的反应，美国当局就觉得它不能不有所表示，如果不采取行动，那舆论又要说奥巴马政府太软弱了，所以他必须要做些表示。习近平主席去访美，也取得很多成果，从美国方面来说，我想他也不至于去给中美关系造成很大的冲击，所以我个人的看法也不是像有些媒体上讲的那么紧张。这次美国军舰进入岛礁邻近海域，实际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散布一种信息，至于到底会怎么样我们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凤凰网：《环球时报》发表评论说，中国扩建岛礁之后，没有就是否扩大领海问题进行说明，这个表述一直很模糊。为什么官方一直没有对此做比较明确的说明呢？

刘楠来：其实中国在南海问题上态度还是明确的，南海诸岛及其附近海域是中国的领土，这个是最基本的立场和观点，有关南海争端需要在国际法、海洋公约法的基础上，通过两方的和平解决，这是中国有关南海的一些基本立场。

所以说中国在南海，还是会按照海洋法和国际法来处理有关问题。南海的群岛中，有些岛礁是可以有领海专属区和大陆架，其中低潮高地，或者经常位于水下的暗滩，按照海洋法公约是没有领海的，有的可以有领海，但是不能有专属区和大陆架，所以中国也不会对其他国家提出尊重中国这方面权利的要求。我觉得如果你到有些不具有领海权的岛礁附近海域去巡逻，中国也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只是你进了我国的领海，就是有领海权的岛礁海域范围里，那么中国肯定会提出交涉。

（凤凰网：许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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