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难民:不清楚匈牙利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残忍

作者:边驿卒

2015-09-07 第176期

在布达佩斯火车站,成千上万的难民已经滞留一周。周六,他们终于跨越边境,进入奥地利,在那儿,他们受到了欢迎。 难民们在倾盆暴雨中来到小镇尼克尔斯多夫,很多人拖家带口,带上了自己的全副家当。等待他们的,是

随父母离开叙利亚7岁的女童Rawaa,正在维也纳等待开往德国的车

在布达佩斯火车站,成千上万的难民已经滞留一周。周六,他们终于跨越边境,进入奥地利,在那儿,他们受到了欢迎。

难民们在倾盆暴雨中来到小镇尼克尔斯多夫,很多人拖家带口,带上了自己的全副家当。等待他们的,是干燥的毛毯和热茶,还有奥地利救助人员的笑容。

小镇上的音乐厅临时建起了接待中心,有温暖干净的床,累得走不动的难民可以在那儿小憩。想继续往前走的,可以搭乘火车前往萨尔茨堡和慕尼黑。

早晨5点刚过,第一批难民到来。周五上午,超过1,000名难民从布达佩斯车站出发,决定徒步走到维也纳。此举扰乱了匈牙利通往维也纳主要公路的秩序,迫使匈牙利政府做出让步,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欧洲的难民危机。

深夜,奥地利总理法伊曼和匈牙利总理欧尔班通了电话。于是,匈牙利派出巴士把徒步行走者送到边境,为滞留在布达佩斯的难民配车。

难民一到奥地利,就开始发泄自己对匈牙利的不满,一位难民甚至说,匈牙利应该被“踢出”欧盟。还有人说,在布达佩斯滞留了一个星期,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来自阿富汗贾拉拉巴德的28岁难民亚曼说,奥匈边界不仅仅是两个国家实际上的分界线,更是对待难民问题上的道德分水岭。

“我不清楚匈牙利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恶劣,他们非常残忍。但在奥地利,我们受到了欢迎。他们伸出了援手,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无处可去。”

亚曼说自己最终的目的地是意大利。他曾和2,000名难民一起,拒绝在匈牙利比奇凯小镇下车,在车上以水充饥,度过了28个小时,直到进入奥地利境内。

匈牙利政府认为,在比奇凯和盖勒地滞留的难民都是经济难民(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而“自愿”流离失所的人,非法移民的一种),他们在阿富汗喀布尔或土耳其难民营一样能安全的生活,来欧洲只不过是为了寻求富裕的生活。亚曼对此嗤之以鼻。

亚曼是阿富汗普什图族人。他说,父亲是当地的一名军官,敌人让他命悬一线。“我们活在危险之中,塔利班非常残暴,我们别无选择。如果在阿富汗安全有保障,我也不会出来。”

像亚曼这样的人,处于战争难民和经济难民中间的灰色地带。正是他们,让欧洲在处理难民问题上陷入胶着。

奥地利、德国和欧洲委员会呼吁所有欧洲国家站出来,接收16万难民。但匈牙利、波兰、捷克和斯洛伐克这些不太发达的东欧国家拒绝此项提议。

两大阵营之间的鸿沟并未多加粉饰,双方都大肆宣扬自己对“欧洲价值”的诠释。

“于我而言,欧洲一直是一个价值共同体,”欧委会主席容克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们享有最好的提供庇护的条件,这些已写入宪法和条约,”容克呼吁各国接收更多难民。

然而,这些条件在布达佩斯统统没有提供,匈牙利政府为滞留在车站到难民提供的少之甚少,还关闭了国际列车。

难民们挤在布达佩斯广场下方的地铁中,几天没有洗澡,散发出阵阵气味。优雅整洁的匈牙利妇女经过时,都用手帕掩鼻,匆匆走过,去赴闺中好友的约。

2,000多名难民,只有7个公厕,没有洗浴设备,难民们很快呈现出匈牙利政府勾勒的难民的可怕形象。匈牙利政府不认同“欧洲价值”意味着拥护多元文化的说法。

倒也有一小撮志愿者充满爱心,分发被褥,陪孩子们玩耍,但是也有左翼分子在脸书上发文称,基于匈牙利的战争历史,看到这么多人涌向火车,自己很不爽。

“这些让我形成条件反射,毕竟,我是个匈牙利犹太人,很多亲人再也见不到了。”

但本周,在布鲁塞尔,欧尔班依然死不悔改,声称不欢迎难民是“基督徒的义务”,还警告说,“数千万”难民如果涌入,会让匈牙利人在自己的祖国变成少数族群。这番言辞让欧洲政要们大为光火。

本周伊始,欧盟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警告称,如果东欧和西欧就难民处理问题上产生新裂痕,是“不可饶恕”的,但周五,双方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似乎不可能愈合。

穆斯林从中东战区涌入欧洲,欧尔班直言,匈牙利曾作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殖民地存在150年之久,这段历史让这个国家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

“我们不喜欢和穆斯林共同生活,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迫使我们与穆斯林生活在一个国度。”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说。

欧尔班选择无视欧盟总部的批评,继续按自己的套路办事,通过法令,继续建造匈牙利和塞尔维亚边境上的铁丝网。

有人问到铁丝网的问题,匈牙利政府发言人反驳道,“你们还指望我们怎么做?”。接着他指出容克的“配额制度”不可行,称匈牙利光今年就接收了16万难民。

欧尔班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他周六称,准备在匈牙利边境部署军队,“一步步”控制边境。

欧尔班要求加强欧洲外部边境防御,站在宗教与文化的角度上公开反对穆斯林入境,这一套在匈牙利国内很受欢迎。本周的一项调查显示,三分之二的匈牙利人认为难民将“给匈牙利带来危险”。

匈牙利极右党派尤比克党今年四月赢得了议会多数席位,现在在政坛上呼风唤雨,让欧尔班右倾更为明显。

尤比克党的第二领袖对“捍卫基督教欧洲”、“防御非洲和穆斯林移民”等论调毫无歉意。

本周,该党在卢斯克小镇上举行集会,演讲者声称,如果不阻止移民,匈牙利人会变成“博物馆橱窗里的土著标本”。

这位领袖指责欧洲大国未能妥善处理中东问题,导致了难民危机,还对德奥两国是否认识到难民带来的威胁表示怀疑。

“好像欧洲的免疫系统失灵了一样,这些国家嗅不到危险的存在。”

把难民比作传染病,这种种族歧视的话语固然不好听,但追本溯源,这种局面还是由于欧盟避难政策失灵和应对危机不力造成的。

加强地中海安全,减少中东冲突,在难民抵达欧盟前,加大投资来解决问题,这些都是长期解决方案,对欠发达的欧盟国家而言于事无补。

匈牙利在2008年受到经济危机重创,现在匈牙利平均月工资只有550欧元,比德法两国要少四分之一,因此,匈牙利不能像德国那样出手阔绰。

“我们必须保证边境安全,你们在加来(法国港口)建屏障不也一样?”政府发言人称,“只不过是双重标准罢了。现在是匈牙利根据《申根协定》关闭边境,要是换做德国,你们肯定态度不一样。”

联合国难民署赞扬了法国和德国,认为他们表现出了“基于人道主义的领导风范”。但在匈牙利看来,无视《申根协定》只会导致更多的移民涌入。

容克在本周的一篇文章中写道,“当恐惧盛行时”,欧洲必败,“只有当我们有力地团结在一起”,共同面对二战以来最严重的难民危机时,欧洲才会迎来胜利。

按这个标准来看,本周的布达佩斯一败涂地,恐惧和迷惘大行其道,难民只能用沿公路徒步行进的方式逼迫政府采取行动。

周六晚,更多的叙利亚和阿富汗难民涌入布达佩斯车站,希望有更多巴士能带他们到奥地利,但政府不再派巴士专程送他们。

因此,周日中午,又有600名难民开始沿M1公路徒步前往维也纳,也不确定中途是否还会有巴士来接他们,如果没有,他们要问个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巴士了?”29岁的叙利亚难民说,“我们很困惑,搞不明白。”

他不是一个人。(编译自每日电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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