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谋杀犯和强奸犯赚钱：拍卖纪念品

查尔斯·曼森与威廉·哈德

1994年夏天，大约300人聚集在美国伊利诺斯州内伯威尔市的James Quick拍卖行里，准备烧掉一些画作。通常，当一些极具创造性的作品被烧毁时，现场往往会有人抗议，然而这次却没有。

这些将要被烧掉的作品出自连环杀手约翰•韦恩•盖西（John Wayne Gacy）之手。他在1980年被控犯有强奸罪和杀人罪（共杀害20多个小男孩）。对于当时大多数人来说，这些画是一个恶人的护身符，应当被烧掉。

在盖西14年（1980-1994年）的死牢生涯里，他画了许多画。他的一些画作很可怕，比如在《Sex Skull》里，一个人的颅骨立在血泊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骷髅居然是由许多具人的尸体组成的。其它一些画作则很幼稚，好像出自小孩子之手，比如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猫王，耶稣和小丑等等，但这些貌似天真无邪的画作总能使人毛骨悚然。

在被执行死刑之前，盖西委托他的律师将40幅画作送到James Quick拍卖行拍卖，这事儿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关注。许多人都不能接受盖西的做法：毕竟他是一个杀人犯，有着如此黑暗背景的画作怎么能成为商品呢？

当地两位商人乔•罗斯（Joe Roth）和沃利•科诺贝尔（Wally Knoebel）花了1.5万美元（约合9万元人民币）买下了大部分画作。他们宣称，要当场将这些画烧掉，而且还允许那些受害人的家属将画投进大火之中。许多人对他们的这种做法拍手称快，一些人甚至带来盖西其它画作。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1994年6月19日意味着故事的终结。但事实上，罗斯和科诺贝尔烧掉的仅仅是盖西画作的一小部分，而盖西也仅仅是为数众多的杀人犯“画家”之一。

盖西作品《Sex Skull》

“谋杀犯纪念品”：包括埋葬受害人的泥土

不能否认的是，许多人对杀人犯的画作垂涎三尺，这些画作大都主题黑暗，内容不乏暴力与恶行，被统称为“谋杀犯纪念品”（murderabilia）。

除了画作之外，“谋杀犯纪念品”还包括其他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工制品，包括杰弗里•达默（Jeffrey Dahmer）做的人形玩具（玩具之中藏有人体部位）、查尔斯•曼森（Charles Manson）的绕线编图以及盖西用来埋葬受害人的泥土等。

休斯顿犯罪受害人市长办公室的官员安迪•卡亨（Andy Kahan）是“谋杀犯纪念品”产业主要的反对者之一。从2008年起，他开始记录那些销售目录。在那时，他已经亲眼目睹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物品被销售，包括洒满精液的模特照片、描绘可怕的犯罪场景的图画、剪下来的指甲以及足茧碎屑等等。所有这些物品都来自234名不同的杀人犯，他们来自于美国41个州、加拿大、英格兰、日本以及俄罗斯。

“其中一些画作真的很可怕”，卡亨说，“有些杀人犯会直接把受害人的名字展示在画上，比如画一排墓碑，墓碑上刻的就是受害人的名字”。

“我卖的物品是有点儿让人毛骨悚然，”埃里克•霍勒（Eric Holler）说。他是Serial Killers Ink的创始人，而Serial Killers Ink也只是兜售这些罪犯个人物品的网站之一。

得益于易趣的诞生，“谋杀犯纪念品”产业从1998年开始兴盛起来。但在卡亨等反对者的倡导下，2001年易趣禁止商家出售“谋杀犯纪念品”。但在这之后，六大“谋杀犯纪念品”主要销售网站突然崛起。

尽管这些东西看起来很恶心，但是一些“谋杀犯纪念品”可能价值成千上万美元。“我认识一个人，去年他通过我们的网站赚了八千美元。他花了许多钱来收藏盖西的画作”，威廉•哈德（William Harder）说，哈德经营着另一家“谋杀犯纪念品”网站“Murder Action”。

霍勒称，与“谋杀犯纪念品”产业相比，“亲笔签名”产业要大得多，因为干这行的人要多得多。出售明星或者名人的签名是一种业余爱好，不用投入太多钱。但兜售名人签名一年也不会赚几十万美元。

“Murder Auction”网站上约有3000件物品在出售，其中每月会转手45到90件物品。物品的价格跨度很大，利润也多有少。有的人卖了一封信，赚得的钱很少，有的人卖掉一幅画则能赚好几千美元。

盖西作品《Pogo》

执法机构也在“谋杀犯纪念品”网站下单

除了共同的经济利益，这些网站经营者几乎没有任何共识。哈德和霍勒都强调，他们不希望被拿来跟其他网站相提并论，并指责对方的竞争是攻击和陷害。在如何采购产品上，他们的理念也存在分歧。

哈德坚称“决不会卖那些他认识的，并且亲自见过面的囚犯的东西”，他相信很多那样做的卖家并没有向囚犯坦白，他们打算出售那些纪念品。“我从一些收藏家那里买到东西，然后出售一部分，大约有一半我只作个人收藏。”

霍勒则从囚犯那里买进纪念品，他认为这是唯一确保产品质量的办法。“我的顾客群是巨大的，男女老少皆宜，没有特别针对的人群”。许多网站都拥有各种类型的顾客，有一次性顾客，也有长期关注的粉丝顾客。大部分顾客不卷入行业的幕后政治。

霍勒介绍，“执法机构会买很多囚犯的信，美国一个部门下了两个大单，说他们在做笔迹分析”。也有很多大学教授买，东海岸有个教授买了几乎所有校园枪手的信，声称这是项目的一部分，他正在做关于校园枪手的研究。

即使是反对者卡亨，也保留着一系列罪犯纪念品，用于演讲和研讨会。他相信在美国大约有100多个核心收藏家，他们给囚犯写信、做交易，将那些高调的罪犯视为偶像。哈德则指出大约有1000多个人活跃在他的网站上，这说明现实中的收藏家远比卡亨估计得多得多。

卡亨认为，罪犯纪念品有特殊的吸引力，“那就像拥有一张杀人魔鬼的灵魂”。哈德补充，“我有一些来自爱荷华州波敦克的顾客，他们只是想买一封镇上最有名的杀手写的信，而我的网站刚好就有这样的信”。

威廉·哈德收藏的查尔斯·曼森的作品

杀人犯不满自己的信件被拍卖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拥有罪犯纪念品。1998年德克萨斯州、2006年佛罗里达州以及2011年拉斯维加斯的画廊举办的罪犯收藏品展示，曾经引发公众热议。许多人追问，利用罪犯收藏品赚钱是否合法、举办画展是不是侮辱、伤害了受害者的家人。

一名受害者的家属哈里斯（Louvon Harris）说，“人们在那里不断挑事，嘲弄他的死亡，并没把它当回事”。哈里斯的弟弟詹姆斯（James Byrd Jr.）在1998年德克萨斯州东部一场可怕的凶杀案中被杀害。当她知道这件案子3名凶手的4件作品在哈德的拍卖网站上出售时，她感到气愤，“这对我们整个家庭来说，都是十分自私、不敬的行为”。

大多数限制生产、展示、或出售杀人犯相关物件的努力都失败了，因为赞成者搬出了“言论自由”的理由。但卡亨称，“我也信奉资本主义，但你必须在某些地方划清界线”。他正在努力限制收藏家与囚犯的交易，他相信如果收藏家不给囚犯钱，他们就不会继续创作，罪犯收藏品市场就会干涸。

然而，哈德和霍勒说卡亨不懂“谋杀犯纪念品”的市场。“当作品进入拍卖市场后，很多东西都会几经易手。囚犯想从第三方那里取得收益，这是天方夜谭”。霍勒说他会付费给那些提供个人物品的囚犯，但他强调这不是直接的交易，而是帮助那些人重获自由。

哈德则听说有囚犯在媒体上攻击他们的网站，因为他们没有拿到钱。“有一个囚犯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写信，有些信被我买下了。我现在要把它们卖出去，他很生气。我很抱歉，不过他应该对自己所写的东西更加小心”。

很显然，无论是囚犯还是受害者，都是这场交易的弱势群体，真正处于利益顶端的是那些收藏家。“这是美国梦，我找到我喜欢做的事情，然后赚到钱，这不违法”，哈德说，“任何感到被冒犯的人，都是他们自己瞎想的”。

编译来源：VICE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