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的二姐来我家,在餐桌上,她说:“生活实在困难,你帮我安排一个孩子的工作吧。”我极不冷静地说:“同你一样困难的人很多,我做不到。”她说:“你帮帮啰!”我发火:“我死了,你们不过日子?”一片沉寂,大家都不作声。停了一会儿,老伴批评我说:“你太过分了,不能好好说?”我也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事不办可以,话应好好说,何必如此戗人呢?二姐连饭也吃不下,坐了不久,就带着儿子回去了。 ——《脾气》 此后,我没再见她(二姐)一面。这件事,想起来就痛苦,当领导的有时也可怜,亲戚有难处,心里同情,但像他们这样困难的,甚至更困难的还有啊?我是公职人员,又是领导干部,哪能关亲顾友。 ——《点滴在心》
今天早晨,我在院外遇到我的一个外甥,就问:“你不打招呼就来了?”他说:“来看看母舅。”我说:“你有事吧?”他没吭声,陪我散了一圈步后,说:“给你说一分钟话,希望帮我调到政府工作。”我说“不可能,我在位时没给亲属办过事,没用手中权力为亲戚谋私,退下后也不能利用影响为亲戚办事,否则害了你们。你们对一些领导干部关亲顾友有意见,又找我这样干,这对吗?” ——《路靠自己走》
有一次,他的叔叔来武汉找他给儿子安排工作。因为上清华时这个叔叔给过他钱,官正一直十分感激,但是吴官正还是讲:“我做不到。”叔叔伤心地哭了。叔叔的儿子后来留在武汉做临时工,一直没有找到正式工作。 ——(张锦裳《相伴五十年》,吴官正时任武汉市长,1959年吴官正上清华时,苦于无路费,这位叔叔给了他18元)
“我停了停又说:“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哥哥提了两条鱼,被一伙流氓抢了鱼还挨了打。这本可息事宁人,他却去找你母亲来给人家讲理,结果非但未争过理来,反被那帮家伙痛打了一顿。你母亲从此住院,一病不起。我很难过,因为是省长,未去看她,也未去送葬。打人的被判刑。你哥哥说,我母舅是省长,把我母亲打成这样,人也死了,判得太轻,我不干。我知道后,把你哥大骂了一顿,对县里的领导说:打人的人,你们能放就放了。当领导有时是很痛苦的!” ——《路靠自己走》
“我还要告诉你,我回江西不久,一个亲戚穿着血衣,向我哭诉如何被人殴打,我很同情,但不能管。我说,‘人家会无缘无故打你?是不是同人家有纠纷?省长的亲戚更要忠厚,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人们会说狗仗人势’。那个亲戚只好哭着回去了。” ——《路靠自己走》
刚到江西工作时,有一天,一个亲戚找到我说:“有一个告状的,讲状子如能送到吴省长手上,问题解决了,给一汽车木材。”我大吃一惊,说:“告状找有关部门,我不能收这个材料。你利用我为你谋利,我做不得,请你谅解。”自然是把他得罪了。 ——《点滴在心》
官正有两个中学时的同学,趁他到北京开会,找到省政府一位副秘书长,说自己是省长的同学,要求调到省政府工作。官正回来后知道了,对秘书长说:我的亲戚、同学都不要到省政府办公厅来工作,请做好他们的工作,务必今天退回,否则找你负责。 ——(张锦裳《相伴五十年》)
他从不准我和孩子用他的车,顺路捎一段也不肯,也没有带我们出去玩过。有一年忘了过什么节日,我们发了中山公园的游园票,官正也到那里去参加活动。我们一起下楼后,他坐车走了,我带着孩子步行好几里路去公园。 1986年5月,有一天半夜,大儿媳妇的爸爸打电话,说儿媳快要生了,要我找一辆车,送她到医院。我人生地不熟,又是晚上,到哪里去找车呢?提出用一次他的车,开始他不同意,我说:“去晚了,要出人命的,要不我交钱。”他才同意了。——(张锦裳《相伴五十年》)
大儿子结婚,因为家里没有钱,又没有房子,只能住在岳父家里。有一次不知怎么在岳父家闹别扭,就把东西搬到我家楼下,并对他爸爸说,我不愿再住别人家里,你是市长,给我找不到一间房子?官正只能做他的工作,动员他搬回去住。以后到了江西,二儿子结婚,官正专门给儿媳妇父亲的老领导写了一封信,要求他帮助做二儿媳父母的工作,不要请客、不要收红包,请务必支持。三儿子结婚,是儿媳的父母把她送到家里的,正好是春节,放了几串鞭炮,一起吃了一顿饭,仅此而已。——(张锦裳《相伴五十年》)
“你知道吗?今年春节,我的孙子都在学校过,因为我对他们说:路要靠自己走,你们要发奋图强。有饭吃就可以,要那么多钱物干什么?清朝的故宫东西很多,被拿去展览;明朝随葬品一大堆,被挖出来展示,他们哪会想到有今天?” ——《路靠自己走》
1997年春,官正从北京开完“两会”,刚回到江西三天,中组部就打来电话,说有事找他,让他马上去北京。他当时正在主持省委会议,当晚没有火车、飞机,只好第二天一早赶到北京。回来后才知道中央要调他到山东任职。他请了五天假,带着全家到乌泥、余干、鄱阳去告别。他对亲属说:“对不起,没为你们做任何事,请谅解。”要我给部分亲属送了些钱和礼物。三天后,就匆匆赶到山东上任去了。 ——(张锦裳《相伴五十年》)
说心里话,我对亲戚的困难很同情,但没为他们办过一件事,有时很矛盾,也很痛苦。我家的生活状况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才有了改善,但对亲戚帮助也不多,只是每年对姐妹有些表示。对姐妹等亲人的困难,今后尽可能从工资中拿出一部分给他们些帮助,也算是对母恩的报答吧!——《清明忆母亲》
“我只帮亲戚办过一件事,是你二哥(吴官正的外甥)的儿子,当兵退伍两年多,在家没事干,我怕他无事生非,家里的确也很困难,要秘书找了一个民营企业,安排当看门的。这家企业准备把他安排到内蒙古或深圳工作,我没同意,他没那么本事。现在你们日子过得去,还用不着我救济。俗话说,‘救急不救穷!’真要是你们没有饭吃,我自然会援之以手,我只会‘雪中送炭’,不会‘锦上添花’,尤其是不会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和亲属牟利。”——《路靠自己走》
“我最看不惯的是有的领导干部,一有权就谋私,他自己家里的人,包括三亲六故、七姑八姨,除了猫和狗没安排工作,其余全安排了。后来,我发现了这么个人,下决心调整了他的主要领导职务。” ——《点滴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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