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麟:不忍回顾、不忍回头的记忆
我们来到了一处墓地,来祭拜当年生产队的政治队长罗生兰。在这里埋藏着一个让这位老人临终前不得不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杨锦麟有关。
庄振典:罗生兰大叔是我们全知青队,18位知青很敬仰的一位叔叔,我们下乡来以后,从思想上,生活上,还有工作上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今天我和老杨就代表我们全知青队18位知青,非常感谢大叔,罗大叔。
杨锦麟和庄振典在生产队里表现十分努力,对于各种脏活累活从不含糊。然而招工指标来了一个又一个,队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城工作了,可杨锦麟和庄振典两人始终没有被调走,一直被留在了队里。
杨锦麟:我大概先后有5次吧,就学就业的机会,就是到了县里面或者到地区就被唰下来了,你今天所走的那条山路,我们不是坐了车,我是步行,每一次我都要到县里面去,去申诉,去找那些招生招工的人,表现自己的虔诚,那时候的路哪有什么水泥路,全都是沙土,我一个人只身可以从早走到晚,就这么走上去,没有任何结果走回来,这就是我。
为什么别人能走我不能走,这个事情在两人看来一直是个谜,直到政治队长临去世前,特地把庄振典叫到了床前,这个困扰两个人几十年的谜才有了答案。
庄振典:久久不能被调工的原因,是生兰大叔告诉我,确切的消息,就是有人在后边通过省里、市里面、县里面一直到乡把我们几个打了黑名单,说没有什么罪过,就文革时候我们双十中学是作为文革的重灾区,我们这些少数人保护了一大批,包括校长在内的老师,这些老师已经死了四个,免遭再近一步的更加非人的待遇。就因为这点所谓的罪过,就是我们表现再好家里再更多的人来也不能让我们调工调走,
杨锦麟:生兰大叔临终前没有交代太多后事,就交代他心中一个非常纳闷的问题,表现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公社党委让我来监视他。这家人对我如同自己家人一样,但我没曾想我们的政治队长,他还有一个监视我的任务,这就是那个荒谬的年代,那个艰苦的岁月,让人啼笑皆非的一段记录。
我们来到武平县城的一户人家,这里住着一位对众多知青有过恩情的老人,曾经的知青办主任程美华。
杨锦麟:这就是我们当年的知青办主任,陈美华阿姨,有的人都叫她陈妈妈,她就是我们的大家长。今年高寿啦?今年。
程美华:77。
杨锦麟:人生七十才开始,你才七岁。还年轻。是是是。陈阿姨用最高的我们客家人的礼节,不仅燃放鞭炮迎接我们,还杀了一头大肥猪,这个在我们那时候概念,我们叫支前猪,三级扩干会的时候才有这个资格。
程美华在做知青办主任的时候主要负责知青的安置工作,谁有困难了,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程美华,很多人就亲切的叫她程妈妈。
杨锦麟:因为我几乎每次来,都要到他们家打尖,他们家吃饭,她可以把她孩子,不让她孩子吃东西,留给我们吃。一个人,一份单薄的工资,要养五六个孩子,丈夫又受到不白之冤,要劳动改造,基本上没有生活费,她可以在这样的情况给你钱,给你吃给你住,甚至重病的时候呢自己掏自己三分一的工资去援助那些知识青年,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全国掀起了知青返城的大潮。程美华的桌子前总是摆满了各种返程申请。凡是介绍信上情况属实的,只要能给知青们安置好,程美华都会马上签上同意。
程美华:因为我对知青比较同情,为什么同情?因为我自己三个小孩子下乡。
有的时候(孩子)礼拜天回来,她说我一个礼拜就没有菜了,要拿点菜给我,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有这个困难,肯定其他人也是一样的,那我自己的孩子到家里还有拿的,他们厦门的(知青)就很难了
到了1981年冬,武平的5000多名知青大部分返回了城市。1977年,杨锦麟在程美华的帮助下最终以病退的身份回到了厦门。
杨锦麟:我回城以后,我根本就没有工作,我没有固定的工作,我就打临时工,厦门的有大半的市区的大街小巷的,路都是我修的,厦门是老城区,所有的地下水道的污泥都是我清的,我清了八年时间,没有盼望,但觉得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活,沉沦。
回到了厦门的知青们,在各自的岗位努力地打拼。成为了经济师的庄振典开了一家教育公司,为下岗职工和在校学生分别作培训和补习。
庄振典:我们当年的经历,上大学的时候遇到文化大革命。所以我们深有感触,也深有体会,那我们自己既然面临了这个经历,我们不能再把这个痛苦的经历再重演,所以我们非常珍惜这个教育机会,
在厦门大学法律系的办公室,忙碌着陈动备课的身影。
陈动:以前知青的话就是,干的是农业生产的活,现在是智力活动,脑力活动,就完全不一样。
在厦门大学的一栋家属楼里,副校长潘世墨朗诵着他为武平写的一首诗。
潘世墨:三十载光阴弹指一挥间,百感交集往事如烟,武平啊,你给了我什么,一副结实的身板,挑起百十斤担子翻山越岭,若无武平当年的戏,哪有如今不知疲倦的脚力,50岁的我,从踏返乡的路,捎上一分爱,一分情,一颗跳烫的心
杨锦麟:我们很多人离开以后,完全不回头望一望,因为太多的记忆都是不忍回顾,不忍回头,但是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忘记这块土地给我们带来的一切,现在我做梦梦的还是今天我们去的那个引子澳的那些梯田,到现在还是,我不会梦北京的长安大街,我不会梦香港的皇后大道,我到现在梦的还是这块土地,这块土地给我的东西太多,但是我没有办法消化它。我知道如果再回头来,再走原来的路,我不一定能撑下去,但我真的爱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的人。
您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
|
共有评论0条 点击查看 | ||
编辑:
刘延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