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莲与安乐这两个和尚每当按照中国净土宗高僧善导流传的法仪修“六时礼赞”时,总是伴之以哀婉动听的曲调来念佛、唱诵,他们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不仅让寂寞的深宫旷女们着迷,也因此受到尼僧们的皈依。最后连宫妃白拍子龟菊,即当时被称为“院小御所女房”的女官,或称为“伊贺局”的那个女人,以及“仁和寺御室”的御母,即道助法亲王的母亲,后鸟羽上皇的妃子,被称为“坊门局”的贵妇人,都与他们有秘密往来。住莲与安乐甚至外出夜宿不归,无疑是去走访女人了。《皇帝纪抄》中记载说,源空的弟子“密通贵贱并人妻、可然之人女”。当时日本皇子出家即称法亲王,他们竟然偷情到天皇的头上,朝廷再也无法容忍了,终于在建永二年(1207年)二月下令,禁止专修念佛,并命令把住莲、安乐二人处以死刑,把他们的师傅源空流放到土佐国(今高知县),并令其还俗。
源空后来被朝廷赦免,死后随着净土宗在日本的盛行,他被奉为教祖。新兴的净土宗教主源空的主张不同于平安初期真言宗的教主空海、天台宗的教祖最澄,后两人都禁止女人进入他们所特别划定的界线之内,源空的净土教义不排斥女人,他与弟子在传教中也积极吸收女子入伙,甚至鼓动一些宫女妃子跟他们出家入教。源空在流放土佐的途中都还不忘向游女(妓女)说教,劝她们出家。
12、13世纪的贵族女人是很容易被高僧引诱的,就是在11世纪时也是如此。像日本历史上著名的才女清少纳言、紫式部那样的女人,一旦选进宫中就被剥夺了与其他男人相见的自由,她们经常能见到的只有被请进宫中诵经作法的僧人或下级的侍从。所以在她们的眼中,这些光头和尚都是高贵、优美、颇有风度的,她们的日记中有许多对高僧身姿的赞美。
平安后期以来,一些日本僧人蓄有妻室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净土真宗的创始人亲鸾(1173—1262年)就蓄有妻室。亲鸾9岁投天台宗出家,在日本天台宗的本山比叡山修学达20年,思考如何达到解脱的方法,到建仁元年(1201年)终于下山找了一个女人做妻子,体验解脱之道。而亲鸾最出名的一个妻子竟然是日本佛教史上著名的惠信尼,惠信尼本是日本越后国豪族三善为教(属地方上的武士)之女,亲鸾流放到越后之后大概是借传教之名“走访”了她,于是正式结婚。亲鸾可能还不止有一个妻子,在日本佛学界至今还有二人说乃至三人说的争论。亲鸾和尚和惠信尼等一共生了6个小和尚和小尼姑,全家在日本关东各地传教,他们的子女后来大多成为一寺的住持或一派的长老,其中最有名的数小女儿觉信尼。
觉信尼自关东回京都之后,曾侍奉当时的太政大臣久我通光,担任他的女房(女官的名称),称“兵卫督局”,后来与亲鸾的从兄日野信纲之子日野广纲结婚,生下了光寿(出家后称觉惠)和女儿光玉。广纲死后她又嫁给了小野宫禅念,生了维善。亲鸾的子孙也都像他们的父母一样结婚生子,成为日本有名的和尚世家。由觉信尼掌管的东山大谷亲鸾庙堂到觉惠的长子觉如手上改为本愿寺,此后又经过一代一代的血统相承,逐渐发展为日本真宗内势力最大的本愿寺教团。其实与亲鸾大约同时代的天台宗僧人俊宽、澄宪,真言宗的良快、法印,报恩寺的道琳,净土宗源空门下的圣觉、隆宽等名僧都有妻子,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们受到朝廷和幕府的尊敬”。
时至今日,日本的和尚怕没有不娶妻生子的了,我在日本留学的那个佛教大学,许多教授都是和尚,大都生儿养女,他们或者是大寺院的理事,或者自家经营小寺院。该校一些学生家里经营一个寺院,毕业就回去继承家业,当和尚做住持,不用找工作。
除了娶妻之外,在日本封建时代的和尚们还经常包养情妇。井原西鹤在《好色一代女》一书中就说,江户时代的“寺院香火很盛,有的寺院却藏污纳垢,养着供和尚玩弄的化装成小童的姑娘,而且概不避人耳目”。该书的主人公好色一代女,一次化装成一个流浪武士通过一个帮闲的介绍拜访一个寺院的住持,认识之后便一起大吃大喝,此时“从厨房里飘来的荤腥味一直不断”。饭后,好色女与好色的和尚便商量妥贴,“每一晚上的过夜钱是两步金子”(步是当时的一种计量单位)。好色一代女按照这个价码,转遍了各山各宗派的庙宇,最后发现,“没有一处寺院不归于女色之道这一宗一派,没有哪个寺院的和尚没有破色戒”。虽然井原西鹤的记录未免夸张,却也说明了一些事实,因为该书基本上是有原型的。后来,一个寺院的住持对好色一代女特别痴心,为了省去重新找女人的麻烦,于是和她“商定三年的合同,合同期内给三贯银子”,好色女就这样成了这个寺院住持的姘头。好色女还发现,寺院的香火越盛,进的钱越多,和尚们的行为就越放纵。当时的和尚们白天僧衣僧袍的倒也一本正经,但是一到了晚上就换上短外衣,打扮成医生模样去逛妓院。有的虽未去逛妓院,也是因为在自己的寺院里修造了藏纳女人的地方,比如在自己的寝室一角挖一个深洞,安一个从外面看不见的细长窗户以便透光,顶板上培土伪装,墙壁建有一尺多厚,免得泄露说话的声音。女人白天就被关在这里面,晚上才到和尚的寝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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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郝祥满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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